昨晚梁聿修临时抱佛脚,跟周序取了经。
周序让他这么做的。
他说如果温伽南同意,事情就很有希望。
梁聿修其实觉得这么做有些唐突,但转念想到两人夫妻都做了三年,自己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他不想再扭扭捏捏了。
温伽南没有点头的时候,他的呼吸几乎凝滞了。
可温伽南点头的时候,他内心几乎是颤抖的,以至于领着她进家门时的动作都略显笨拙。
“抱歉,家里还没怎么收拾,你随便坐,别嫌弃。”
温伽南抿着唇,目光缓慢打量着这个房子。
房子并不大,胜在格局好,南北通透,敞亮。
但即便如此,梁聿修这样的人住在这里,也是违和的。
在温伽南看来,即便梁家家道中落,梁聿修都未必会住到这里。
现在,他却心甘情愿搬来。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里的厨房不是大平层那种开放式厨房,鸡汤和米饭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温伽南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你先坐一下,汤快好了,我去看一下火。”
这种话会从梁聿修口中说出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温伽南看着他往厨房里去的背影,又恍惚了好一会。
她其实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但人生本就是不断寻找答案的。
甚至有些事,根本就没有答案。
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的样子,梁聿修从厨房里出来,他坐在轮椅上,手上带着隔热手套,捧着鸡汤。
轮椅自动滑到餐桌前,他放下砂锅,抬头对温伽南说:“汤好了,菜在保温,我去端出来,准备吃饭。”
温伽南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我去吧。”
她上前接过梁聿修手上的隔热手套,走进了厨房,菜放在保温箱里,一眼就看到了。
一盘蒸排骨和一盘青菜。
两菜一汤一饭,都是按着温伽南的南方胃做的。
温伽南是两条腿走路,跟梁聿修的轮椅不一样,他想要阻止的时候,温伽南早就进了厨房。
门铃也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梁聿修刚搬来,不晓得会有谁来敲门。
他迟疑了下,驱动轮椅去开门。
温伽南端着菜出来,没见到梁聿修的人影,疑惑地往玄关看去。
但那是个拐角,她看不到玄关处的场景,于是放下菜后,她摘下隔热手套走过去。
梁夫人在看见她出现的一瞬间,原本只是犀利冷硬的面庞,骤然变得可怖起来。
她最近一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从未设想过的变故,状态已经不似从前雍容,眼尾长出了细微的皱纹,生起气来,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咬着牙,冷冷瞪了眼温伽南后,目光落回梁聿修脸上:“原来是心被人勾走了,难怪连自己家在哪都忘记了。”
温伽南一向知道,梁夫人那张嘴很不客气,惯会欺软怕硬。
可再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愤然不已。
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了爱情和婚姻忍气吞声的温伽南了。
她当即就要回嘴,却被人抢了先。
梁聿修站了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把温伽南挡在后面,隔绝了梁夫人满是恶意的目光。
“您已经这个岁数了,如果还学不会好好说话,也学不会不会尊重人的话,我们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我这里也不欢迎你。”
“我知道您要找我说什么,我帮不上您,你们的婚姻早就到头了,苦苦支撑没有意义,作为儿子我劝您,给自己留点体面。”
到底是自己的妈,梁聿修没有把话说得太过分,但对于向来受人敬重尊崇的梁夫人来说,也足够下她的脸面了。
梁夫人气得不行,一张脸青紫交加。
也许是因为有温伽南在,她想保留自己最后一丝体面,不想让一直很讨厌的人看到自己更加狼狈的一面,最终拂袖而去。
梁聿修明白,有些事是梁夫人自己的人生课题,需要她自己去想清楚。
而他现在摆在面前的人生课题,是温伽南。
他关上门,抱歉地回头看向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温伽南打断。
“菜要凉了。”
她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走回餐区,比梁聿修还像是这个家的主人。
这顿饭吃得不是很轻松,至少,梁聿修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直在观察温伽南的脸色,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天生对一些情绪缺少分辨能力,他有点摸不准,温伽南是不是生气了。
吃完饭,温伽南提出帮忙把碗洗了。
梁聿修费尽力气,才阻止了她。
本来还想留她在家里坐坐,温伽南却借机离开了。
梁聿修根本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还顺利吗?伽南姐现在是不是还在你那里?我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了?”
周序打来电话,一接通就是四连问。
梁聿修后知后觉想起来,周序这厮被梁静甩了之后,这么多年都没能把梁静追回,他竟然指望一个loser教他追女人?
啪——
想明白这个道理,梁聿修直接把他电话挂了,并设置了免打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梁聿修在研发部时不时陷入沉思状态。
冯慧敏锐察觉他的心不在焉,停下手上的工作。
“你好像没睡好?昨天伯母去找你了吗?”
梁聿修回神,拧起眉头:“是你告诉她我的住处?”
冯慧是不关心,也不该关心梁聿修搬去哪里,但后来还是无意知道了。
彼此说通后,梁聿修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但梁聿修没想到,梁夫人会去找冯慧。
冯慧意识到梁聿修其实并不想让梁夫人知道他的事无巨细,脸上浮现一抹懊恼。
“我以为她本来就知道,所以她说起来的时候才没有隐瞒。”
不过事已至此,梁聿修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知道了。”
“所以你这么心不在焉,不是因为伯母,难道是因为温小姐?”
冯慧还是有点好奇。
她几乎没见梁聿修这样过,他是个极度尊重工作的人,不会轻易在工作中走神。
梁聿修看了她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很久以前,温伽南歇斯底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