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元良,即使没有证据,本宫杀你也不惧人言!”温仪景嗤笑一声,“何况,如今有了证据。”
卓元良脸色一变,“太后娘娘,这……的确是下官的令牌。”
太后娘娘怎么会知道他手下暗卫所用的令牌?
“京都城里,定然有人是你的同盟,那人是谁?”温仪景声音平静了下去。
产房里,岳婉秋的惨叫声,也逐渐小了。
“卓元良,那个不安分的人,到底是谁?”
“你今日若是说了,前些日子里,你刺杀萧玉京的事情,本宫便不和你计较。”温仪景好脾气的说。
“还能让玄英救你一命。”温仪景笑着又许下利益。
“如今你这胸口的剑若是贸然地拔出来,你可就要走在本宫前面了,你甘心吗?”
卓元良渐渐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
就这样走了,他自然是不甘心。
疼痛让他站不住,缓缓跪坐了地上,弓着腰缓解疼痛,头疼却一阵阵眩晕。
“是有人给我写过信,说您和萧玉京会从朱崖回京,还告诉我,您如今身怀有孕。”
只这一个消息,什么都不用说,他便知道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了。
“太后娘娘明鉴,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卓元良冷汗直落,哀求道,“求您饶我一命,日后下官定对您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马首是瞻?”温仪景像是听了一个笑话,“若本宫要这天下江山,你卓元良也支持?”
卓元良面色一紧,沉默着,半晌才道,“只要您不危害陛下和江山,下官任您驱使。”
“温仪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看着温仪景松动的神色,倚吟轻声提醒。
卓元良根本不可能真心归顺。
“到底是婉秋的丈夫,今日给些教训便算了。”温仪景没听劝,说道,“他服下了玄英的毒,每个月必须吃一次解药方能活命,蹦跶不高了。”
倚吟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劝。
院子里也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母女平安。”玄英净了手,朝着温仪景笑了笑。
卓元良白着脸松了一口气。
“救他。”温仪景道。
玄英嫌弃地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狼狈的人,却还是听从命令照做,粗鲁地撒了止血药,点了穴道,然后就拔出了剑。
一看手中的剑,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倚吟,“你怎么下山了?”
倚吟接了剑,随意地在卓元良的肩膀上擦了擦血,慢悠悠道,“想着过年了,来给你拜个早年。”
玄英冷嗤了一声,简单地给卓元良缝合了伤口,“你自己多加注意吧,少做点谋害他人的事情,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奔波了一日,温仪景自然地入住了卓家。
岳婉秋是晚上才醒来的,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看到温仪景的时候,岳婉秋眼睛都亮了,“真的是您,我还以为看到玄英是幻觉,如今您又救了我一命。”
她声音还沙哑着,说话的时候气力也显得不足,可人看起来却很开心。
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温仪景大了的肚子,岳婉秋一愣,“您怀孕了?”
难怪,难怪卓元良会做这样的事情。
“多大月份了?”岳婉秋关心的问,“孩子闹不闹你?可能正常的吃东西?”
“我都好,莫要担心。”温仪景笑着说,“倒是你,怎么大着肚子还和人起了争执?”
岳婉秋面色里一言难尽。
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岳婉秋无法和一眼一样对温仪景敞开心扉。
“我想与卓元良和离了。”岳婉秋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是这兖州的天,再也不是那个我吹吹枕头风就能左右的人了。”岳婉秋失落地闭上眼。
现实一直提醒着她,她从来没有左右过卓元良,一切都是别人顺势而为。
温仪景拍了拍她的手,“孩子刚生下来,莫要想这许多,先做好月子吧。”
“是卓家对不住你,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我无法为你做什么,留在卓元良身边,阻止不了他,也探听不到他要做的事情。”岳婉秋说道。
她去意已决。
“若是,卓元良死了呢?”温仪景看着坚决的人,突然问。
岳婉秋一愣,“死,死了?您这话何意?”
太后娘娘要杀卓元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卓元良屡次挑衅于我,我如何留他?”温仪景笑着问。
她有几次,是想掌控卓元良的,可是卓元良杀她之心太浓,完全无法操控。
岳婉秋脸色白了几分,“太后娘娘……”
她想说些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就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舍不得他?”温仪景笑着问。
岳婉秋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想和卓元良继续过下去,就是料定了卓元良斗不过温仪景,早晚都得死。
只是乍然发生的话,心里竟然也觉得有些难过。
大抵也是一起过了许多年,还孕育了两个共同的孩子的缘故。
“人还活着,但中了我的毒,看在你的份儿上,我暂且饶他一命,若是日后再不安分,便莫要怪我不留情了。”温仪景笑盈盈地说。
岳婉秋眼眶一红,“太后娘娘……”
“刚生产完,不要哭。”温仪景拍拍她的手安抚说。
“我印象里,卓元良也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一直都亲自教导卓禹。”温仪景笑着道。
提到儿子,岳婉秋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
以前,她心中一直都觉得卓元良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可如今的卓元良却竟然让卓禹一个人去冒那样的风险。
“死了也是好的,省得连累我和孩子。”岳婉秋苦笑说。
就算是她一个人,也能平安将刚出生的女儿养大。
她不是被娘家抛弃的外嫁女。
兄嫂是真的待她好。
而且她自己手中也有田产铺子,养活自己和女儿,不成问题。
温仪景没再多干涉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在卓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起程回京了。
……
“温仪景,我给你女儿当干爹行不行?”倚吟骑着马凑到温仪景身边,商量着说。
温仪景,“……去了京都城,你问问萧玉京同不同意。”
“问就问,他若是也同意,你便不能反对了。”倚吟哼道。
温仪景笑着摇摇头,“行。”
“对了,景室山有几个习武的好苗子,回头我好好培养培养,等我干女儿出生之后,我把那几个小丫头送下山来给她们做护卫。”倚吟笑着说。
温仪景瞪了倚吟一眼,却实在无法拒绝此事。
“蛊虫的事情,真的对你没影响了?”倚吟又关心地问道。
他最惦记的,还是她的健康。
“被苗一寻那小丫头骗了。”对倚吟,温仪景倒没什么隐瞒。
倚吟啧啧两声,“这小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好在没酿成大祸。”
“大理寺里死掉的狱卒,并非暗卫杀手,是京郊一个老赌鬼的愚孝儿子。”知道温仪景不喜欢这些八卦,倚吟很快说起了正事。
“赌鬼?”温仪景诧异。
“一个常年出入赌坊之人,回了家对妻子动辄打骂,但有个孝顺的儿子。”
“为了给老赌鬼还债,一年到头的被当牲口用,老赌鬼欠下的钱,如果他不还,老赌鬼就会卖掉他娘。”
倚吟只听着,都觉得对方愚蠢至极。
“有人故意诱老赌鬼欠下更多的钱,然后找了他儿子。”温仪景了然,“那现在老赌鬼如何了?”
“死了。”倚吟叹了口气,“对方只是诓骗那傻子儿子,若真有一大笔钱流动,我们肯定顺着线索能查到的。”
“那傻子出事之前,应该是和老赌鬼说过有人会给钱的事情,所以老赌鬼才吵嚷了出来,只是却也因此丧了命。”倚吟真心觉得此事很难评。
温仪景,“……所以线索到这里就又没了。”
“袁清瑶同意陈玄的提议,服用了毒药,你觉得那小丫头图个什么?”倚吟问道,“袁青冥估摸着应该也已经猜出来了,只是,他是早就知道,还是事后才猜出来的?”
温仪景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孩子大了,总会有许多自己的想法。”
“回京后,你和陈玄着重去查查看袁家的那位老祖宗。”温仪景看向以倚吟,“一把年纪了,活得太久,还是比较浪费钱的。”
倚吟危险的眯起了凤眸,“你怀疑这个老头子?”
“就算是温沧渊的事情和他无关,那么多失踪的少年,也总是少不了他的手笔。”温仪景点点头。
倚吟想了想说,“我记得这老头子之前底下是有儿孙的,只是全都夭折了,所以才断了根。”
“你不会想说那些奇门风水里提过的借命吧?”倚吟一想都觉得荒唐。
哪里有写个生辰八字,念两句咒语就能借走别人命的道理。
“此借命,非彼借命。”温仪景摇摇头,“既然你已经下山了,便去查一查吧,或许也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免得这个年过得太无聊了。”
倚吟,“……”
他倒也没那么无聊。
温仪景入京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今日是街上许多商贩最后一次摆摊,官员们都已经休沐,有人陪着妻女出来采买最后一波年货。
天空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到了萧家门前的时候,温仪景大氅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她有点犹豫。
“夫人?”门口的小厮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惊喜跑了下来,“夫人,您回来了?”
差点就要决定立即起程回朱崖的温仪景,“……”
她朝着小厮温和地笑了笑,自然地进了家门,顺口问,“公子回京这几日可有出门?”
小厮已经好几日不见女主人,家中又刚经历来一场差点分崩离析的变故,如今再见女主人,激动得很,话不由就多了。
“公子回京之后一直都在照顾老爷。”小厮说,“老爷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身体却也差点就垮了,家里各房也都热闹得很。”
老爷子这一病,闹着想要分家的更多了。
之前趁着老爷子被关起来,为了争夺家长有的已经打破了头。
“这几日正闹着要分家的事情,公子已经点头了,今日公子已经着手在处理。”小厮说。
能守在萧家大门口这个位子的小厮,自然也不是萧家普通的小厮。
府中许多大事,甚至小事,全都知道。
但他也清楚地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提及。
说这话,府门前便来了一辆马车,是萧家老三两口子。
萧家排行,在重新合并之后,堂兄弟们便也都统一排了。
“玉京媳妇儿?”二人下了马车,看到温仪景皆是一愣,而后扫向温仪景的肚子,更是大惊,“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