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宋老三忽然就笑了,咧嘴:“好,闺女不喜欢,就不嫁。”
“反了你了!”宋老太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都跟梁家说好了,隔日就交换庚帖了,半月后摆桌办酒席,你说不干就不干啊!”
宋老太嘴皮子太快,宋老大和宋柔惜几人来不及阻止,她就都吐出来了。
“说好了?”宋老三脸色一沉,“大哥,这事你都没过问过我们,也没问过宋瓷的意思,你们就私自定下了?”
宋老大心里怨怪宋老太,脸上笑着,“这不是太开心了吗,何况梁家这么好的人家,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们怎么会想到三弟你们会不同意?按我说,宋瓷长得漂亮,就该嫁到梁家去享福。”
怕宋老三不同意,他又搬出宋澜,“何况日后宋澜不是不读书了吗?经商还是要身后有人帮衬的,日后宋瓷嫁去梁家了,他经商,谁敢不给面子和使坏呢。”
他话音落下,正房的门“啪”一下地就被推开了。
“谁说我不读书了!就算我经商,去要饭,饿死了,也断然做不出让妹妹嫁去别人家,帮衬我的事情来!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只有不要脸的人做的出来!”
宋澜大步流星走进来,抬手就拉住宋瓷的胳膊,“小瓷不愿意嫁,谁也不能为难她!”
他坚定地站在宋瓷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感受着胳膊传来哥哥手心的温度,被家人维护和保护的幸福,让宋瓷红了眼。
一家人都在,真好。
“你个小畜生!你读什么书!你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还读书!”宋老太没头没脑,拿起桌上的碗就朝着宋澜砸了过去,还好宋澜躲得快,碗才不至于砸中。
马上就要考试了,若是这时候被人砸伤了,宋澜势必要被耽误几年。
宋老三背后都是冷汗。
转念,他突然想到宋老太的话,惹事?宋澜确实惹事了不假,摊上了白家一家子,但他从未在宋家人面前提起来,宋老太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宋老太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指着宋澜,怒火滔天,“你个小畜生,你要是能做官,宋家的列祖列宗才要被气死。你这种人,怎么配读书做官。”
宋老太的反应之激烈,让宋澜都没想到。
他怔愣了片刻后嘲笑一笑,“原来祖母就这么不乐意我读书,敢情我只要读书,宋家的列祖列宗还不乐意了。”
被宋澜嘲讽,宋老太来不及生气,就被宋老三问懵了。
“娘,你是怎么知道,澜儿在外惹事的。”
宋老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还不是老大.......”
“娘!”
宋老大都快要被气疯了,娘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宋老太急忙改变说辞,“我都是听人说的,怎么,你做了丑事,还怕人家说!”
宋澜语气冷冷,“你还是我的祖母吗,我在背后被人陷害污蔑,你非但不帮我说话,还认定了是我做错了事。”
“你没做错事,人家能怪你吗!你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乖乖跟着你爹去经商,少想些有的没的,宋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把她的生辰拿过来,跟梁家合一合....”
宋老太打算一锤子把事情说死了,反正她是这个家最年长的,宋老三还敢真的不听她这个做娘的话不成?
“不。宋瓷不嫁。”宋老三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坚决的。
“三弟,你这,你这是让哥哥我如何做啊。梁家可是哥哥的上峰...”
宋老大还想以这件事作为要挟,宋老三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压根不上当。
“这是大哥你的事。你跟梁家私下说好,想偷偷把自己侄女给卖了,你做的事情,应该自己承担责任。”
宋老大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
眼看事情变成这样,李遥不悦:“三弟,你非要气死娘不成?好不容易你大哥读出来,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前途被毁?”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哎哟,帮不上家里忙就算了,还不孝顺,还忤逆我,要活生生毁了他哥哥的前途啊,我们宋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李遥的话一下点醒了宋老太,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嚎。
虽然粗鄙不雅,但别说,这招是最直接的。
宋老三一直孝顺,看着自己亲娘哭成这样,肯定坐不住。
所有人都在等着宋老三开口同意婚事,宋瓷同样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家爹,眼底却是满满是信任。
她相信爹,爹是疼爱她的,不舍得她这么被人推进火坑。
“娘,儿子孝顺多年,这一次.....”
“就当儿子不孝吧,宋瓷不能嫁。她的一辈子幸福,不能就这么为大哥铺了路。以前你让儿子不读书,经商赚钱让大哥二哥读书,儿子认了,儿子的一辈子已经这样了,但我的孩子们不能继续这样.....”
“儿子想他们挺起胸膛做人。”
宋老三说完,拉着乔香兰,宋澜拉住妹妹的手,一家人不管身后的鬼哭狼嚎,就转身离开了。
宋老太被一席话怔愣在当场,眼神迟迟回不过神。
宋老大极其败坏地一推桌子,汤匙饭菜洒了一地,她才回过身,耳边是宋老大暴怒的吼叫。
“三房的人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们无情了。梁家认定了宋瓷,她跑,跑到天边也有人收拾她!”
...
接连好几日,大房和正房无论谁来,宋老三推脱不见。
宋家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宋瓷看着眼神失落,直到麻木的爹,上前拉住他袖子,“爹。”
一个字,语气里包含了浓浓的担忧。
宋老三回头,对上女儿关切的脸,强行扯出些笑容,“爹没事,都怪爹没本事。不然他们就不会算计你,算计你大哥了。”
他这几日也回过身了,宋老太的借口骗傻子差不多。
宋澜被人下套,这明显是一个局,而且跟大房显然是息息相关的。
他脑中对于家,对于血脉亲情的向往和顾念,都在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