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半月已逝,暖春的阳光倾洒而下,沐晨惬意地享受着这份慵懒,不禁心生感慨,这才是自己两世梦寐以求的闲适时光。
前世困于未能暴富,不得安闲;今生富贵加身,却又琐事缠身,难以真正放松。
陆初雪轻轻为沐晨的茶壶续上热水,轻声说道:“正丰今日放榜。”
沐晨抬眸,浅笑道:“你可是有些紧张?”
陆初雪微微颔首,眼中透着一丝担忧:“只是些许罢了。他说考得尚佳,应是不错的。”
沐晨戏谑道:“你这担忧都快溢于言表了。”
陆初雪轻叹:“毕竟正丰正经用心苦学不过半载。”
“这不还是担心了?放心吧,他算是聪慧勤勉,往昔虽为他人伴读,却也从未懈怠。
听涂长治讲,以前大房那兄弟俩不愿做功课,时常让正丰代劳,如今看来,倒也算因祸得福。”沐晨宽慰道。
“若能高中,自是极好,爹娘往后也有了依靠。”陆初雪眼中满是期许。
沐晨挑了挑眉:“有我这秉义郎女婿在,还不算依靠?”
陆初雪微微摇头:“自是不同的。爹娘的脾性我知晓,些许银钱小利他们会受,多了便不敢受。唯有正丰出人头地,他们方能真正挺起腰杆。”
“可要等正丰功成名就,你才觉扬眉吐气?”沐晨问道。
陆初雪神色一正:“我本就是沐家主母、秉义郎夫人,何须借他人之光。”
沐晨笑了笑,眼前这位曾经沉默寡言的女子,如今与萱萱苒苒两个话痨相处久了,往昔的谨小慎微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自信大方,沐晨对这样的她愈发喜爱。
临近午时,沐晨正悠然晒着太阳,忽闻阵阵锣声传来。他辨明方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正丰中了?
“初雪,快走,瞧瞧是不是正丰。”沐晨说着,拉起陆初雪便往马车走去。虽说路途不远,但锣声已响,去晚了怕错过这热闹。
二人刚到陆家,报喜的队伍也恰好抵达。
“哐!”锣声又起,数位官差整齐地站在陆家门前,陆如柏夫妇与陆正丰早已在门口等候。周围聚了不少跟着锣声前来瞧热闹的邻里。
为首的官差高声喊道:“恭贺陆公子高中廪生之荣!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历经此番院试严苛考校,脱颖而出,位列二十三名,荣耀加身,实乃陆家之光!小的们奉衙门之命,特来报喜,自此公子身有功名,前程似锦,无可限量!”
众人皆是叫好。
此年,南江有八百余名童生参加院试。依照大周律例,各州城学政录取秀才的名额依各地文风优劣、钱粮人口多寡而定,分为大、中、小三等。
南江今年秀才名额共计百人,通过院试者皆称秀才,其中卓异者为“廪生”,可享朝廷廪膳补助;次之是“增生”,名额有限;再次为“附生”。
这百人之中,廪生二十余人,增生三十有余,附生四十左右。陆正丰此番算是险中求胜,恰好中了廪生。
陆如柏激动得眼眶泛红,忙从袖中掏出一把铜钱,这举动让几位官差心下一惊,暗忖谁说这是秉义郎的岳丈家,赏钱不会少的?
幸而沐晨疾步上前,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与为首的官差,微笑道:“岳父匆忙间未备碎银,诸位辛苦跑这一趟,这些拿去吃酒。”
官差见是沐晨,又看了看手中银票,连忙躬身行礼:“小的们再贺秉义郎舅子高中,多谢秉义郎,小的们告退。”这一趟收获颇丰,寻常人家赏一两碎银便算大方,他们几人此番竟能一人分得五两,自是满心欢喜。
沐晨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若晚来片刻,怕是要闹笑话了。
随即便与陆如柏耳语几句,陆如柏心领神会将铜钱分与围观众人,说一句吉利钱。
这里的人多家中富裕自看不上这些铜钱,但是若是说是沾了喜气的铜钱便是不一样了,众人皆是高兴得很。
“恭喜阿弟。”陆初雪走上前,眼中满是欣慰与感动,未曾料到自己的弟弟不仅中榜,还摘得三等中的第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