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你进宫该不是想......”他猜想,陆心予怕不是想请旨赈灾?
“没错。身为楚渊朝臣,自该为皇上分忧。”
“可朝中又不是止你一人。现下都不知是什么情形,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分寸。”陆心予安抚他。
她留下不少银钱给王大壮几人。几人说什么都不肯收。
“让你们收下便收下。距元日不过月余,去锦绣阁买两身新衣,再买些酒肉。”
直至马车不见了踪影许久,王大壮几人才满面泪痕的起身......
陆心予与秦冠宸刚至御书房门外,便听楚渊帝问:“此次赈灾人选,你们觉得何人最合适。”
陆心予站在门外开口:“启奏皇上,臣愿前往。”她声音掷地有声,里面众人皆能听到。
不多时李公公出来。“陆将军、秦大人,皇上召见。”他侧身请二人进去。
“丫头,你怎么来了。听说你去了庄子散心。”楚渊帝见了她,一扫雪灾烦恼,淡笑着问她。
“臣听闻雪灾一事,又见宫中来人传旨传的急,想来皇上忧心此事。
臣担心皇上龙体,也想向您请旨前往赈灾,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怕是不妥。陆将军并无赈灾经验,且若是有百姓闹事,怕是要有损伤。”袁瀚知晓楚渊帝与陆勇定会担心她,这口便只能由他来开。
“皇上,若是臣前往,定能安抚百姓。且银粮皆由臣亲自监管,再适合不过。
一月为期,臣定不负皇命,助百姓重建家园。”陆心予眸中坚定,让楚渊帝一时没了回绝的理由。
的确如她所说,让她露面,民心可抚,更不怕有人从中贪了钱粮。
百姓吃得饱,再由朝廷出人监工修葺、重建房屋,此事定会圆满。
他心中斟酌半晌道:“好!朕即刻下旨,由你亲自带人前往。
一月为期,定要平安归来!”
君臣几人又商议拨银粮数目,直至过了午,才各自散去。
陆勇虽有担心,却还是信她能力,亲自吩咐人为她打点一切。
次日一早,陆心予身骑白马、一身戎装,与昔日甚不相同。
林烨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知晓她要去赈灾,一早便悄悄寻了个能见到她的地方躲在那里。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陆心予看了过去。二人四目相对。
林烨心中泛起千层浪。
他虽知不好一直盯着她看,眼睛却如何都舍不得离开半分。
陆心予神色无异将目光移开,随即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向城外行去。
雪中之路难行,直到夜深才到受灾之处。
县令县丞一直等着朝廷来人。他们每日忙着开仓放粮、安抚百姓,已是疲惫不堪。
陆心予见二人已是满面疲惫仍在忙碌,心中暗自称赞。
他二人与陆心予将现下情形一一道来。百姓已有安身之所,粮食暂且也还够数日可用,唯城中兵力不足以助百姓重建新居。
陆心予会意。“皇上派我来,便是此意。明日一早,我带工部两位大人去查看过再行商议。”
巡视过后,县令将三人安顿在自家府院。
次日一早,几人一同去了粥棚,看着百姓排队领粥。一小女孩儿一直盯着陆心予看,陆心予笑着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轻抚着她的头。
她的母亲拉着她的小手用了些力气。“快给陆将军施礼。”那孩子不胆怯反而咯咯笑,福身唤了声“陆将军”。
陆心予笑得眉眼弯弯。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莲儿,五岁了。”小孩儿脆生生的回话。
“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陆心予柔声细语问她。
“因为姐姐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陆心予笑意更浓。“那你告诉姐姐,你害怕吗?”
“不怕。莲儿没有饿肚子,娘还说,皇上是明君,不会不管我们,更不会让我们无家可归。”
陆心予点头。“对,皇上是明君,用不了多久,莲儿就有新房子住,高不高兴?”
“高兴。”
“高兴就好。姐姐希望你一世都能笑口常开。”
她直起身对妇人道:“您把她教得很好。”
那妇人闻言忙向她道谢。
陆心予看看锅中的粥水少米多,很是放心。
几人又去了被雪压塌的房前,工部同来之人仔细察看许久,又到周围看了许久。
其中一人与陆心予道:“陆将军,下官观察了四处地势,最好不要在原处重建。下官看过,那里还有那里,可以容下近五十处人家。”
陆心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并未看出什么门道。
“现在地面全是积雪,待我们将冰雪清除干净,您便能看出下官所指之处,地势高出一些。”
陆心予笑道:“你们比我懂得多,一切听二位大人的。”
三人正在商量之时,有人过来寻陆心予。
“陆将军,有位姓何的公子找您,属下见他带着许多米粮。”
陆心予错愕片刻便疾步而去。
“你怎么来了?”陆心予见着人开口问。
“来给你送粮。这是我何家商行的米,虽是杯水车薪,但总是我一份心意。”何泰景说得风轻云淡。
“朝廷赈灾的米粮够够,陆家也出了不少。赚些银子本就不易。”
何泰景笑得心满意足。“还未过门便这般心疼我?只是我若不送这些来,怎么有借口陪在你身边?”
这人最近真是越发的大胆,什么话都敢说。“你别乱说,我可没说要嫁你,也不用你陪。”陆心予低声娇嗔。
何泰景见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我想见你总行了吧?一日看不见你心里难受,就当我是为了自己。”
陆心予又羞又恼,这人总是这般不正经,却又让人不知如何反驳。
何泰景苦笑,她总是急着同自己撇清关系,对自己刻意疏离,也不知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陆心予事必躬亲,与众人一同除雪。百姓见状,除了夸赞亦是纷纷出力。男人们除雪,妇人们帮着送些热水,人人皆不辞辛劳。
何泰景一直陪在她身边,偶尔说几句笑话哄逗,惹得陆心予又无语又觉得心暖,时不时瞪他一眼。
何泰景自己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厚脸皮一日。
何顺冷眼旁观,不禁鄙夷起他家少爷。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应了那句‘色令智昏’。搭银子不说,人也搭进去了。
众人同心合力,近一个月时日,总算将房屋修建得差不多。
陆心予将工钱每日结清、米粮每日清点,无半分错漏。
即将返京前一日,她又将皇上发放给百姓的安抚银子与粮食交到各户手中,百姓感恩不已,高呼皇上万岁。
待一切安排妥当,准备次日返京。
刚入城门,高坐马上的陆心予,一眼便看见林烨。
仿佛周遭一切皆被凝固,林烨欣喜若狂、习惯使然向她走去。只是刚迈出两步,他清楚的看到陆心予眼中的冷漠与疏离。
何泰景一直盯着林烨。他强压下连日的焦躁不安,狠狠甩下车帘起身下了车。
陆心予见人过来跳下马,看着站在面前怒形于色之人,心口处泛起异样。
林烨见陆心予将目光移至何泰景身上,心凉了大半。
“怎么了?”她不曾察觉,自己此刻的殷切小心。
正在憋闷烦恼之人自是没有留意到。“这便是你为何不肯同我同车而行的缘由?”
“什么?”陆心予茫然。这人此刻与素日截然不同,似有些失控。
何泰景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牙关不自觉的咬紧,每一次呼吸都伴着胸膛微微剧烈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