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芷瑶摔在地上，左脸瞬间高高肿起，五根指印清晰可见。
她害怕地捂住侧脸，身子如风中纸鸢般瑟瑟发抖，“沈美人，妾……妾没有勾引陛下。”
她哭着辩解，声音缠得不像样，“陛下当时因贵妃逝世太过伤心，妾只是想安慰陛下，竟然被陛下错认成贵妃，被迫……行那等事的。”
沈念烟却并不买账，眼底充满不屑与厌恶，“少在本主面前装可怜，你那点腌臜手段以为本主瞧不出来吗？真以为仗着几分姿容，就想成为下一个姝贵妃，越过本主，你休想！”
一个巴掌尚且不解气，沈念烟还想抡圆了再给怀芷瑶一顿教训。
未料，守在院外的兰儿急匆匆跑进来，“主子，高大监来了！”
话音方落，高盛康手捧明黄圣旨，带着两名宫人走进屋内。
他见到屋内一坐一跪的两人，神色有些讶异，“沈美人与怀答应这是……”
沈念烟不说话，只威胁地看着怀芷瑶。
怀芷瑶吸了吸鼻子，屏住哭腔说：“是我不小心摔的。”
哪儿有人摔倒会在脸上摔出五个巴掌印？
可受伤的怀芷瑶都将过错归于自己，高盛康也不好再多一事少一事。
“原来如此，咱家本是要给怀答应宣旨的，怎料在怀答应的小院寻不见人，才来到沈美人这处儿，眼瞅着时辰浪费不少，两位不如一同接旨吧。”
沈念烟点了点头，调整跪姿面朝圣旨。沈念烟亦从圈椅上下来，跪地接旨。
高盛康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答应侍奉尽心，特赐金丝枕一对、南珠耳珰十副并白银百两，钦此。”
沈念烟一听，猛地抬首，指甲掐进掌肉，怀芷瑶当真入了陛下的青眼？
“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怀芷瑶重重吐出一口气，忙着磕头谢恩。
无论陛下是真的看中了她，亦或是因着几分与姝贵妃相似的容貌。
她只知道只要有陛下的旨意在，沈念烟想要磋磨她也得掂量掂量分寸。
怀芷瑶心花怒放地接过圣旨，那不止是圣旨，还是她的护身符。
高盛康宣完旨，看了看沈念烟，又看了看怀芷瑶，笑着说：“沈美人、怀答应，陛下一向希望后宫和睦相处，如今怀答应得了陛下赏赐，也是陛下的一片心意，还望沈美人莫要为难怀答应。”
“高大监哪里的话，本主岂会为难怀答应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沈念烟咬着银牙，挤出一丝笑容，“怀答应得了陛下赏赐，本主高兴还来不及呢。”
怀芷瑶一张脸含着灿烂笑容，她捂住侧脸的巴掌印，“待会妾收拾好，会亲自去给陛下谢恩。”
“陛下分身乏术，还要外出考察民情，谢恩之事咱家会给陛下转告。”
“那就多谢大监了。”
……
程明姝悠悠转醒，意识逐渐回笼，脑袋昏昏沉沉。
她不是被无极那个邪道杀了吗？
抬手往脖颈处抚摸，却触到一圈白纱布，她试图拉扯，纱布下的伤口传来阵阵隐痛。
“竟然还活着……”
程明姝费力睁开双眸，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旧身处破败的道观之中，四周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多了几分阴森和寂静。
她已有数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所剩的力气只够撑着自己靠坐。
“咯吱——”松松垮垮的木门被人推开，程明姝警惕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端着一托盘饭菜放在床尾，程明姝能够到的最远距离。
“老人家等等！”程明姝干渴的嗓子有些沙哑，“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是否有见过一名叫无极的道人？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程明姝抓住他干枯如树皮的手，老人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透着一丝木然。
他对程明姝的话充耳不闻，僵硬地抽出手臂自顾自往外走。
程明姝焦急地又喊了一声，干燥的咽喉被刺激，泛起一阵剧烈的咳意。
待程明姝咳完，老人早已离开了道观。
床尾放着的饭菜不像是随意用小灶做的，三菜一汤，清蒸鲈鱼、清炒菱角、四喜丸子并一份莼菜汤。
色香味俱全，热乎乎的饭菜摆在饥肠辘辘的程明姝跟前，饶是她意志力过人也难以抵挡。
腹部传来饥饿的绞痛，五脏六腑都在抗议，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其他事情。
若无极想要杀她，早杀了，何必又在饭菜里下毒？
没有丝毫犹豫，程明姝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半晌，安抚完抗议的五脏庙，程明姝靠坐在墙上，思绪渐渐清晰。
昏迷前信誓旦旦要取她性命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又送来好吃好喝，显然是想留下她的性命。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难不成是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原本杀了她便能取到，但半途却发现不能，所以才回心转意，留她一命？
程明姝一时想不清楚，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
想要清楚无极葫芦里藏的什么药，当务之急还是要见他一见。
程明姝猛然挥动铁链，砸向墙壁青砖。
青砖与铁链相撞迸出火星，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不一会儿，门扉被人打开，还是之前送菜的那个老人，他手里攥紧抽枝扫帚，浑浊的眼睛空洞地“看”向程明姝。
程明姝甚至都不认为他是在“看”，而是在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转向自己。
“我要出恭，叫你主子来给我解锁。”
老人机械地移开眼球，没有任何回应，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你不让我出恭，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也省得被你们折磨！”
程明姝作势就要一头朝墙壁撞去，偏偏下一刻浑身僵住，像是被骤然冻结，再也动不了分毫。
“你这般折腾有何意义？”无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殿内出现。
就在他话尾落下的刹那，程明姝又恢复了知觉。
“我不过是要出恭，你就不能放了我？”
无极猩红如血的唇角绽开一抹笑，仿佛洞穿程明姝的所思所想，知晓她想趁机逃跑。
“别耍这些小聪明，你以为贫道会信？”他并不打算理会，就要离开三清殿。
见他不答应，程明姝心中一横，恶狠狠说着：“你要是不让我出恭，我就在这里解决，到时候别怪我丢你身上，除非你一辈子都别见我！”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无极看起来不好杀，但她能恶心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