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逃去哪？”身后男人声音阴郁，贴在纤弱脊背的胸膛仿佛重压的高墙，四面环楼，瞧不见外面的景象，只余头顶那片高不可攀的天空。
元策一直以为赵若薇是知晓他的心意，不管多少年过去，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他愿与她携手共享大夏，可这个女娘铁石心肠将他的爱意弃如敝履，狠狠践踏。
“你放手，我不会跟你回去，永远都不会。”赵若薇挣扎着，拼尽全力掰开腰间的大掌，美眸满是惊惧，害怕，恐慌，唯独没有他想要的。
压抑心底的野兽终于被释放出来，男人面色冷得可怕，眸中晦暗布满阴郁，大掌稍许用力，就将挣扎的女娘扔在窗边软榻。
赵若薇重重摔在上面，即便有柔软的毛毯遮挡，也难忍摔痛的手臂，手心蹭的火辣辣的痛。
一身玄袍的元策居高临下看着她，俊美的脸庞半边隐于阴暗，犹如地狱阴鬼，说不出的阴冷，幽暗。
“放手？娇娇莫不是忘了，春狩前你我还在商讨今后生几个孩子，是男儿还是女儿....”
元策慢慢走近，抬膝跪在榻上，捏紧赵若薇的下颌，嗓音充满冷戾，“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为何要骗我？”
女娘浑身都在颤抖，她实在害怕此时的元策，好像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怒意，将她一掌掐死。
可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已经撕破脸皮，还要千方百计哄着吗？
败就败在她没能逃出去，还未出大夏，就被他抓住。
“我从来都不曾喜欢陛下，又怎会永远同你好？这些时日的顺从只是利用你，讨你欢心，以便拿到夏宫后权，再把他们一一全杀了，为我满门报仇。”
终于说出来，赵若薇快要窒息，泪水自美眸流下，滑过娇腼，滴在男人紧绷的手指。
“那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元策陷入癫狂，眼眸泛红，充斥着疯魔，头痛欲裂，心口似要炸开，肆意的痛楚令他整张脸庞苍白。
两人靠得很近，很像耳鬓厮磨，温情小意。
赵若薇看着他，忽然冷笑，殷红的唇角勾起，似是讽刺，“因为我讨厌你。”
宛如惊雷，响在男人耳边。
“因为我厌恶你，只要看见你，就想到灭了赵氏满门的韩氏，想到韩太后，想到宣平侯。”
赵若薇放慢的声音宛如尖刀，一块一块割掉他心上的血肉。
“你的母后，你的母舅，你跟所有韩氏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捏紧女娘下颌的手掌缓缓松开，元策面无表情站起身，冷眼看着她。
所有的一切，在今夜捅破。
为何要逃去北凉，元策曾怪自己隐瞒计划，让女娘误认为他不愿给赵氏报仇，所以才逃走。
后来，他朝她解释，央求再给些时日，定会将宣平侯的头颅送到她面前。
可现在，她告诉他，厌恶他，甚至仇恨他，视他为仇人之子。
薄唇慢慢浮现冷笑，“所以，你从始至终，都不曾心悦朕。”
俊美的脸庞出现一丝裂缝，自嘲道：“整日向着仇人之子邀宠献媚，当真是为难你了。”
赵若薇觉得眼前发黑，极度迸发的情绪让她恍惚，像是踩在云间，不着边际。
“赵若薇。”男人沉声唤她名讳，神情淡漠，“你让朕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玩弄，戏耍，将一国帝王掌控手中，看着她为你发狂，是不是很解气？”
女娘仰脸看他，冷笑不语，这般挑衅更加激怒男人，他猛然上前，大掌握住细肩，恨不得杀了她。
“当真可惜，你破釜沉舟的暗杀，没能成功。”
赵若薇颤动的眼睫微睁，被泪水冲刷的瞳孔更加清澈，她似是不愿相信，美眸一直盯着他。
“宣平侯没死，他还活着。”元策残忍无比说出。
此事文伯还未知晓，赵若薇更是不知，她更加倾向暗杀成功，这几日逃亡途中，心心念念着韩武趁早下地狱。
可现在，被元策亲口道破希冀。
她缓缓闭上眼眸，再睁开时，眼底依旧是坚定，“我不会放过他，大夏的皇帝也不会。”
元策冷笑，让她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当初为了化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误会，他亲口告诉她宣平侯必死，让她不必忧心复仇之事，安心待在他身边。
可现在，竟成了刺向元策的箭刃。
“所以就算暗杀不会成功，你也要离开。不管有没有暗杀宣平侯，不管太后有没有暗杀你，你都会在这次行猎脱身离开大夏，朕说的对吗？”
男人大声质问，狭长的眼眸充血。
赵若薇迎头直上，再没了害怕的劲儿，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是！你说的全部都对！”
“我就是要离开你，逃离你，我厌恶夏宫的所有，只要看见你，我就作呕。”
女娘说得话永远不计后果，就像最锋利的箭刃插进男人最柔软的地方，他卑微捧在她面前的心，被踩在脚下。
元策松开禁锢她的手掌，踉跄朝后退两步，高大的身形稳住，他缓缓闭上眼，许是缓和即将冲破理智的杀戮。
“赵若薇，你怎么敢的？”元策冷笑质问。
俊美的脸庞写满阴暗，只听他幽幽道：“你让朕痛，朕也不会放过你。”
女娘察觉不对劲，惹怒帝王的后怕终于涌上心头，她颤着声，“你要做什么？”
“暖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捂热，朕要看看，你那冰冷无情的心会为了谁而痛苦？”
元策转身大步朝外去，房门被重重打开，冷漠道：“将楼下所有人全部杀了。”
房外传来黑甲卫得令的声音。
赵若薇瞪大眼睛，娇腼瞬间苍白，她快步扑向门外，“住手，不许杀，统统不许。”
元策看着她奔走下楼，素白的衣裙在黑夜里划出一抹冷白，他静静看着楼下甲卫拦下，阻止她靠近。
半跪在地上的赵薇，美眸浸满泪水，不远处已经落下两颗头颅，尸体带着血倒在地面，血气尚温。
她转身看向踱步而来的元策，单薄的衣裙被叶枫吹得裙摆摇曳，更显女娘纤弱的身姿。
赵若薇仿佛看到希望，朝元策扑去，细白的手指紧紧握着玄色绣云景的衣袖，“快让甲卫住手，不能再杀了。”
话落间，又一头颅落地，惊得女娘美眸睁圆，身边男人淡漠一切，冷眼观望，似乎在看死人。
“文伯--”赵若薇惨然跪地，娇腼再无血色，泪水落在眼尾。
行刑完毕，甲卫收剑而立。
元策冷眼看着，没有一丝表情。
赵若薇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被元策抱起朝外走去，依稀听见他冰冷的声音。
“连夜返回上京。”
===========
来时轻骑，回程马车，乌蓬倾盖，前头两匹黑色骏马稳速疾行。
百数黑甲卫前后将马车护卫在中间，圣驾返回上京时，兵部侍郎李淮早已齐集三千禁卫候在城外，跟在马车后面随行。
二十余名御兵在前开道，所经城池州县大开城门，官路提前清道，一路畅通无阻。
赵若薇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华丽的软毯上，单薄的衣裙已被换上妃色宫裙，发髻散开，及膝的柔发铺散于枕间。
马车很大，甚至还有空余放下一张案席，上面堆满折子卷轴，男人依旧玄色锦袍，衣袖的云景换成龙纹。
元策低垂眼帘，凝神看着绢布，上面墨色字迹看不真切，修长的手指捏住一角。
昨夜阴冷的神情褪去，五官风神俊朗，宛如美玉君子，丝毫看不出冷血无情的模样。
见女娘悠悠转醒，眸中尚是昏沉，他放下政务，冷白的手指提起茶壶，倒出尚带热气的茶水，将杯盏递到嫣红的唇瓣边缘，许久没喝水，唇瓣干了些，有些泛白。
赵若薇终于缓过神，昨夜惊惧起伏的情绪，加之跪在夜风良久，娇弱的身体起了反应，脑中昏昏沉沉，四肢发软。
她偏过脸，眼皮未抬，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僵硬的半卧软榻。
漆黑的瞳仁静静看着，女娘又臭又硬的脾气没激怒他，元策放下茶盏，低声道：“可是饿了？朕让他们去准备膳食。”
赵若薇依旧没吭声，撑在软榻的细指粉白的指甲愈加攥紧，细眉微蹙，半垂的美眸不知在想什么。
元策看了片刻，女娘娇腼微小的神情映入眼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窗。
很快，随着中间乌蓬马车停下，前后黑甲轻骑陆续喝住马匹。
马车右侧小将跨步下马，走到车掾低首待命，元策撩起车帘冷声说了句。
小将当即奉命退下，领着数十轻骑，就近寻出遮掩紧密的草地，将随军带的帷幔围成一圈。
赵若薇似是为难，羞于说出口，只紧攥着裙摆，继续忍耐。
元策坐过来，将盖在女娘身上的软毯掀开，整理睡得凌乱的衣裙，又半弯着腰将大掌握着的柔足穿进布履。
“近卫无宫婢，朕带你去。”微凉的声音响起。
一路憋得难受，赵若薇半是不情愿的低头，柔软的手指被捏在大掌中，跟着他走出马车。
两旁甲卫低首恭敬撩开车帘，一身紧腰玄袍的元策先行下车，再将女娘抱下来，稳步朝不远处搭好的帷幔走去。
赵若薇将脸埋在温热的胸膛内，羞于启齿，更是不敢抬头，娇腼粉红，白玉的耳垂也红起来。
走到最里面，元策才将女娘慢慢放下。
纤巧步履踩在松软的草地，锦织鞋面沾上细微的灰尘，女娘有些手足无措，垂眸看着周围长满杂草的荒地。
元策面无表情，将女娘身后的那块地踩得夯实，几寸高的绿草均被压实。
见他伸手，满脸通红的女娘终于理会一句，“你转过去。”
冷清的君主依言，负手背过去，高大的身形宛如屏障挡住羞涩的女娘，为她留下隐蔽的角落。
美眸瞪了伟岸身影好几下，赵若薇这才不情不愿的解开衣带，素白的手指来回拆解，半天脱不掉，急得她咽喉深处发出低哼，宛如生气的幼兽。
背过去的元策听到动静，薄唇轻启，“怎么了？”
赵若薇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加之憋得难受，所有的不堪全都发到跟前守门的帝王头上。
“谁让你动我衣裙了，那件白裙穿得好好的，作何将它换掉？”
元策连夜赶路一刻不停，连青德都没带在身边，又怎会有功夫准备衣裙。
女娘这身宫裙质地繁复精美，连着下榻的马车均是李淮奉命备下，依照君主出行的规格来办，自然衣裙也是仿照夏宫样式来挑。
被训斥的元策也没回嘴，转过身来看她，俊美的脸庞很是平静，他上前靠近女娘，修长的手指落在柔嫩的指尖，按在她来回撕扯的死结上。
好不容易外衫的衣带解开，够到里层的下裙，男人由之前半弯的身形，变为单膝跪在草地上。
冷白的指尖有条不紊解着系带，之前欢好时，寝殿不留人，均是上面的元策脱得衣裙。
赵若薇憋得难受，小脸皱巴在一起，咬着嫣红的唇瓣不松，细白的手指推了推男人低下的肩膀，催促道：“到底好没？”
元策手下没停，应声道：“快了。”
终于，系带解开，重叠的衣裙散落，男人双手提着厚重的裙摆，顺着女娘蹲下的姿势，半倾着右肩。
半晌，赵若薇终于忍不住，又说了句话，简直惜字如金。
白嫩的手指捏了捏男人衣角，传来女娘扭捏的娇柔声音，“那个...没有那个....”
平日更衣小解均有宫婢侍女侍奉，所需物品都会整齐的摆放好。
元策不作声，冷着眉，另一手掌伸入怀中，拿出一叠崭新整洁的帕子，递给女娘。
赵若薇接过，素色的锦帕上绣着简单大气的绿竹，就其针脚一眼便认出是自己所绣，用起来更放心了。
她擦过后，毫不留情的扔在草地，步履压着长势茁壮的野草将素白的锦帕遮挡住。
元策察觉她站起来，偏过脸看去，漆黑的瞳仁落在帕子上，默不作声。
见女娘遮掩嫌弃的样子，他没去拿，垂眸将华丽的衣裙提起来，再一一将系带系上，
完事后的赵若薇，挥手推开男人欲要牵住的手掌，头也不回朝前走。
漆黑的眼眸眼冷了两分，元策沉着俊美的脸，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