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同是来此上香的柴夫人,瞧见如此这般乱糟糟的场景,很是不满,扭头向身旁的仆妇吐槽,“世间竟还有这般粗鄙的妇人?佛门清静之地,岂容得她在此撒野胡闹?”
一旁的仆妇连忙点头附和,“听说是要嫁女儿呢,就这家风,哪家敢求娶她家女儿呀,指不定惹出多少麻烦呢!”
柴夫人夫家姓柴,是后周柴氏后人,在汴京这繁华之地,柴家后人的地位颇为特殊。
昔年,大宋赵家的太祖皇帝趁着柴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了后周的天下,建立起大宋王朝。
这场政权更迭,虽成就了大宋数百年基业,却也让柴家沦为前朝遗族,可算的是一笔糊涂账。
不过,大宋历代君王为彰显皇家的宽厚仁慈,对柴家多有恩赏优待,许下诸多特权。
柴氏嫡支后人平阳郡主,身为襄阳侯独女,自幼便被接入宫中,由太皇太后亲自教养,恩宠优渥,获封郡主。
而柴安这一支虽从商,却也与齐国公府沾亲带故,是齐国公之妻、平宁郡主母家襄阳侯府的远房亲戚。
往日,陈若槿跟随母亲参加齐国公府举办的宴会时,也曾与柴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陈若槿和陈嘉言笑着上前见礼,“见过柴夫人,夫人懿安。”
柴夫人见了两人,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三郎君安好,四姑娘也安好,两位今儿也来上香?只是这边……哎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些,我是从来没见过这般的泼皮破落户儿。”
柴夫人意有所指,嫌弃的看向那边争闹的几人。
陈若槿抬眼看去,那边那位妇人看似泼辣,心地却善良。听闻贼人因家中贫苦,女儿嫁不出去,她也不计较他偷盗之事,反而将贡礼送给了对方。
不一会儿,那贼人竟折返回来,嫌弃那妇人的贡礼只是些香瓜烂果,还诅咒其女儿嫁不出去,气得那妇人当场晕了过去。
陈若槿知道柴夫人话里有话,佯装听不懂柴夫人的意有所指,只笑着将话题引到了那中年男子身上。
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那位夫人这般行事,确实是有些不成体统,不过倒也情有可原。皇后娘娘曾言,世间无论男女,皆应以德行为先这位娘子行为虽有不妥之处,但我看她心地纯善。得知这位父亲是为女儿偷贡礼后,不仅没有追究偷盗之过,反而心怀悲悯,愿意将这贡礼慷慨送予他。可这位父亲却嫌弃贡礼廉价,如此对比,高下立见。这男子这般行径,实在让人难以苟同,德行之低下,由此可见一斑。”
柴夫人听的心里顿时一哽,很不是滋味,可脸上还得陪着笑。
毕竟,这位陈四姑娘的二姐姐陈若柠是皇后娘娘的闺中密友,后来更是嫁给了皇后娘娘的同胞哥哥盛长枫。
说起这盛家,如今也是这京都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一门三进士的佳话传得人尽皆知。
不提盛大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就说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在仁宗年间高中进士,圣宠优渥,还立下了勤王救驾的大功。就连先帝在位时也对他赞誉有加。
如今在位的皇帝是他妹夫,况且他如今才二十多岁,前途无量。
柴夫人干笑道:“四姑娘说的在理,这位父亲虽是为了女儿,但也太不知礼了些。”
陈若槿微笑点头,“夫人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