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带来的人并不多,他一路还算顺利的潜进云城乡下的山庄。
他知道,如果两个老人真的被藏在这里,看守一定会很严,人太多了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可他没料到,他们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站在了门口,中间坐了个人,旁边站着光头。
方从文一下子紧张起来,看向一旁的沈砚:“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砚没想到,但也没有很意外,笑了笑,让人停了车子:“不奇怪。”
他从车上下来,慢悠悠踱步走近。
坐在中央的男人,面相温润,穿着一件黑色衬衫,气场强硬又带些轻佻,比前些年竟然一点都没变。
“沈总,欢迎光临。”
沈砚笑了笑,“我来找人。”
“哦?”乔司挑眉,一脸认真,一如既往地虚伪:“沈总想找谁?我认识吗?”
“我爱人的父母,乔总还是把人给我吧。”
乔司眯了眯眼睛:“您的爱人……沈太太?”
沈砚微微颔首:“是。”
“您爱人,不是三年多前就已经……”
“这不是乔总该关心的。”沈砚疲惫的挑了挑眉,再一次提醒道:“我再说一遍,人,给我。”
乔司想到宋清如,没想到沈砚和那个林陌认识没几天就把她称之为爱人,那宋清如死的还真是不划算,这才三年就被人忘了,连沈太太这个名头都没人抢走了。
他替那个女人感到可惜,无奈的笑了笑,下一瞬,目光变得挑衅:“如果我不呢?”
沈砚勾唇:“你知道的,我很少讲道理,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见到人,其余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让乔司别过分,逼着他不讲道理,到时候,场面就收不住了。
“沈总的确是做大事的人,我也是怕的,对了,邓文华还活着吗?”
“这重要吗?你不也只把他当一条狗吗?”
“背叛过的人,不当狗当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你绑他们的意义了。”
“但我们目的一样。”
三年前,乔司没整垮如砚,还反被将了一军,这次是个机会,
“我只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沈砚的表情平静到寡淡,语调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要什么?”
乔司也便不藏着掖着,索性直接开口。
“如砚手里所有的地产项目,而且以后,地产也只能由我乔氏做。”
方从文撵灭了烟,目光阴冷:“乔司,你胃口挺大啊。”
“不算大吧。”乔司站了起来,嫌热,他拿过一旁人手里的伞,点了根烟:“您这两年一直垄断,不能不让我们活啊。”
沈砚却不急:“你有什么自信,两条命,就能换这么大一笔资本?”
乔司笑了笑:“您别小瞧了他们啊,没这个把握,我也不会轻易绑了他们。”
方从文在一旁低声提醒:“沈砚,不值当。”
这座山庄就在云城边境,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大概率也不会被注意到,所以乔司不怕,他也真的下得去手,替他卖命的亡命徒多的是,他不会沾染半点麻烦。
沈砚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望着乔司,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好,我答应你。”
闻言,方从文一怔。
乔司倒是满意的扬了扬唇角,他将指尖的香烟丢在地上,碾灭。
心里有些没想到,沈砚会为了林陌的家人,做到这个地步,甚至搭上如砚集团的全部。
随后,他回头对那光头说:“把人带出来,交给沈总,合同也准备好。”
沈砚看着两位老人被带出来,倒是没有受多少苦,身上也没伤。
合同递到了面前,沈砚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浅淡释然的一笑。
——
宋清如再接到电话,是沈砚从云城打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带着克制的紧张:“清如,我接到二老了,他们很……很好,没有事。清如,我这次没有骗你。你……你在听吗?”
宋清如的声音很平静:“听见了,谢谢。”
“不要谢我,清如,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答应你的。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安心一些……”
沈砚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小心翼翼的示好:“清如,你等我回去,等我回去好吗?等我回去见你,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至少,至少别走,等我去见你一面。”
沈砚害怕,害怕又有人会去带宋清如走,害怕宋清如这一次真的会走,如果她要走,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留不住的,因为他不会舍得伤害她,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再一次离开。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沈砚惶恐,害怕,厌恶这种再一次看着她离开的感觉,可偏偏,真要到来的时候,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宋清如顿了许久,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像是隔了很长时间一般。
她道:“沈砚,等见到我父母再谈这些吧。”
沈砚的声音透出欣喜,他颤声应是,说道:“好,等我。”
话音一落,电话便挂了。
沈砚捏着电话,眼底的亮光逐渐散去,转而变成浓重的悲凉。
方从文叹了口气:“砚哥,何必呢?”
沈砚没说话,目光望向了窗外,归途似乎比来时慢多了,或许是因为沈砚的心太急了。
“走吧。”
——
宋清如打开门,门口的人照常拦着她,意思很明确。
宋清如淡淡的看了一眼,开口说道:“如果我一定要出去,你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保镖目光垂了垂,的确是,沈砚安排过,如果宋清如一定要离开,就放她走,不能拦。
宋清如穿过人群,缓缓推开别墅的门,外面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晃眼,她想,这应该是这场秋天最后的一次暖阳。
宋清如心里长久的叹了口气,但却没有悲哀,更像是一种心静落地的安然。
她有预感,银就要回来了。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要回来了,宋清如的心脏很久没有这样鲜活的跳过了,唇角也跟着僵硬了,此刻才终于是缓缓的扬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