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时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皆被推上了断头台,而皇后与贵妃知晓此事后相携自宫中逃出,一把火烧了时家家府,然后吊死在了时家大门之前。
可最为戏剧性的反转来了。
那本该死在时光遥剑下的长公主竟然在时家被抄斩后突然复活了,不仅复活了,还带回了真相。
原来时家确实是被冤枉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姜家,正如一开始时家所言,一人死全家富贵。
姜家家主与朝中众臣勾结,陷害忠良,贼心昭昭。
什么时光遥谋反,实则是他陷害时光遥,那暗杀皇上的刺客也是姜家人安排,那密信也是姜家人刻意找人送的。
为的就是引起皇上怀疑,然后把时家彻底拉下台来。
皇上知晓此事后大病一场,二公主本赐婚给时家嫡子,如今夫君被斩,她日日以泪洗面,最后一根白绫悬梁自尽。
短短半年痛失忠臣,痛失皇后与爱妃,如今疼爱的女儿也悬梁自尽,皇上一夜之间仿若苍老几十岁,身子状况愈来愈差,直至两年后撒手人寰。
时家惨案虽说最后惩治了主谋,可那金银财宝却并未寻见。
姜家株连九族之际,皇上询问财宝在何处。
可知晓财宝下落的姜氏早已死在了金銮殿上,姜家其余人又怎么可能知晓。
这么多年过去,北云以为这件事早已是尘埃落定,毕竟主谋已死,此事除了那笔财宝也无可关注之处。
没曾想今日又被翻了出来,这幕后之人意欲何为?
“难不成是时家旧党想为主报仇?”北云猜测对方许是时家的附属旧部,因当年时家冤死一案心怀怨念,所以想要为死去的时家人报仇。
可他说完又觉哪里不对,想了想这才惊觉不对之处。
那时家人就算要报仇也不应该找他们主子啊,事发之时他们主子还未曾身居高位,沈家也还未有如今成就,且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报仇怎么也寻不到他家主子头上啊。
“不对,难不成时家人是有求于主子?”
沈淮旭眉眼低垂,其间冷意叫人不寒而栗:“我对时家惨案没有兴趣,但有件事我倒是挺有兴趣的。”
他黑眸深邃,想起信中所写之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烛火跳动间,沈淮旭仿佛瞧见了当年断头台上时家人人头落地的场景。
那股子血腥味他如今仍然记得。
不知不觉间,沈淮旭的眼尾泛起了猩红之色。
北云瞧见自家主子眼中嗜血猩红心头咯噔一下,他家主子上一次露出这个神色好似还是新帝登基后主子带人前去清剿叛党之时。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二次他瞧见自家主子如此。
看来那信里定有他不知晓的秘密。
“主子若查了时家之案,恐会引来陛下不满。”
当年先帝因此事离世,如今皇帝最是痛恨别人提时家事,这是禁忌,谁提谁死。
“谁告诉你我要查时家案了?”沈淮旭抬眉,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查。”
北云抱拳,沉声道:“是属下多言。”
他就说嘛,他家主子又不是缺钱很闲的人,这等陈芝麻烂谷子又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家主子不可能会去做。
“你去陆府一趟,邀子修前来一叙。”沈淮旭冷声吩咐。
北云抱拳然后退出了屋子。
沈淮旭拿起案宗,虽翻开了,可心思显然在案宗之外。
他手执案宗良久,然后打开了手边锦盒。
锦盒内手帕,玉佩,画本子,皆是女子之物。
他拿起那玉佩来,放在手中摩挲片刻后,揣入袖中起身出了屋子。
彩荷院中,柳锦棠泡着小脚坐在榻上借着烛光看自个才买的画本子(出府的时候顺路买的,小事,便没提,大家知道就行了。)
春文坐在一旁缝补着衣裳,缝了没几下她探了探桶中的水,发觉有些凉了于是提醒道:“小姐,水凉了,奴婢给你擦脚。”
柳锦棠视线在画本子中不曾挪动,闻言哦了一声抬起脚来,春文拿布子给其擦脚,边擦边夸着:“小姐的小脚真好看,白嫩白嫩的,脚心还透着粉呢。”
柳锦棠把眼睛自画本子后挪出,看向自个的脚丫子。
刚泡了热水的脚透着红润,水嫩水嫩的,倒还真的挺好看。
“小姐先看着,奴婢前去倒水。”
春文端着洗脚水出了屋子,柳锦棠把小脚缩入被子之中,继续看自己的画本子。
“嘎吱”一声,开门声起。
柳锦棠以为是春文回来了,于是头也没抬说着:“我渴了,春文你帮我倒杯热水来。”
倒水声起,紧接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一杯水递到了柳锦棠眼前。
柳锦棠视线未挪,伸手去取杯盏,还道了句:“谢谢。”
可杯盏一入手,烫的她惊呼一声,手指一松,杯盏落地,“啪嗒”一声,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柳锦棠的视线之中,一双男人黑靴闯入眼帘,往上是黑色衣摆,再往上是对方执刀的大手,再往上......
柳锦棠抓着画本子的手慢慢紧握,然后趁其不备掀被而起,被子被她撩飞,朝着榻前黑衣人扑去。
“救命啊!!!”趁此空档柳锦棠连鞋都顾不得穿,直接从榻上奔下光着脚就往屋门前跑。
可黑衣人反应迅速,一刀劈开被子后转头就去追柳锦棠,然后一把拽住少女黑发,伸手就要去扯少女肩头衣裳。
“啊啊啊啊!救命啊!有采花贼啊!救命啊!”
柳锦棠察觉到对方动作,死死扯住自己衣裳,生怕被其得手毁了清誉。
可对方不仅扯着她的发丝,且还是个男子,手上力气极大,柳锦棠吃痛之下只得仰头减轻痛楚,这也便导致无法瞧清对方动作。
她只感觉肩头衣裳一松,一股凉意传来,只听对方惊疑一声。
柳锦棠心道一声完了。
下一刻她猛觉一道寒光闪过,扯着她头发的男人被剑划伤了胳膊,人也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她整个人没了桎梏,身子一软,就往地上跌去。
可腰间环上一只大手把她揽入怀中,松香冷冽,不用抬头柳锦棠都知来者是谁。
除了沈淮旭还能是谁。
以往柳锦棠很是烦沈淮旭监视于她,可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还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