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亲爱的妹妹啊,你知不知道高塔的这个时候是晚上睡觉时间!”
卡莉斯塔的声音沙哑,甚至带着几分欲求不满。
姜止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忘记看时间了,高塔的时间和其他世界的时间可以在系统中看见,一时着急就直接联系了。
忘记卡莉斯塔刚回高塔定然是直奔高塔顶楼的。
“想清楚了?”卡莉斯塔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姜止应声,“嗯,我还是打算去那个时间一趟,总要说清楚才好。”
即使时间线回重叠,姜止已然分不清了。
她停顿了片刻,“主神…在你身边吗?”
一如往常,她不知该如何选择之时,总是下意思地去寻自己最信任的人。
祂成为主神后,她的一些同为管理员的同事总是提醒她,今非昔比,她不应该与祂过多接触,哪怕她们为一个生命之源所孕育。
“我在。”主神的声音远比888的声音更清贵空灵,可能是因为刚剧烈运动结束,祂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喘。
无论什么时候,听见祂的声音,总是让姜止无比安心。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去,你能…帮我做个选择吗?”她没有用敬词。
主神的声音冷然,却能从中察觉到那微不可及的温柔,“止,你不应该问我,我可以为你解决障碍,但这样的事,你应该问你自己。”
“解决问题,而不应逃避问题。”
许久,联络器的双方都没有说话,浅浅的呼吸声延绵。
姜止的嗓音低哑,“我知道了,祝您有一个愉快夜晚,冕下圣安。”
为主神献上最高的敬意与最纯粹的臣服。
“吾安。”主神磅礴的能量自联络器慢慢传入姜止体中,姜止浑身舒适,扫去连日阴霾。
“止,更肆意些吧。世界广大,你值得所有的一切。”
这不是主神对管理员的祝福,是一个姐姐对她的妹妹的祝愿。
“姐姐,我会的。”姜止的声音在发颤,她几乎没忍住,先扣下了联络器。
这是不应该的,可她不知道再不关,她会在她面前如何失态。
“主人,您的心情值降到负数了。”888的声音响起。
“888,别说话,现在不要说话,可以用你诞生的电子音,别用…这个音色和我说话,最起码,现在不要。”姜止蹲在地上,拼命地压下眸中的泪水。
骟!
真…真他爹的疼!
“好的,主人。”888的诞生电子音与普通机器人一样,僵硬、死板。
联络器的另一边,卡莉斯塔的消息传来,“时空连通器已经打开了,你那边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想回来的时候联系你系统就行。”
姜止缓解了良久,一字一字地打过去,“我知道了,谢谢。”
卡莉斯塔轻笑,扯了条浴巾围在身上,“冕下,您对我和对她真是截然不同啊。”
她刚才可是被一脚踹下床的。
主神神色冷淡,“睡觉或者,滚。”
“睡睡睡,这就睡!”卡莉斯塔给台阶就下。
她向来清楚自己的定位。
“主人,您要现在过去吗?”888询问。
姜止起身大跨步走向浴室,“给我五分钟。”
姜止调节情绪的速度很快,看多了人世界的浮浮沉沉,可涉及自己和祂,她仍无法释怀。
姜止翻找了好一会儿衣柜才找到一套合适的衣服,888对此表示很正常呢。
“走吧。”姜止安定好情绪,临了又是一阵深呼吸。
希望她家大少爷别太生气。
“好的,主人!”888迅速打开门限。
再睁眼,姜止到了那无比熟悉的地方——文苑。
地址是她选的,这里的每一寸都是她设计的。
每一处都是她和大少爷一一装饰安排的。
这是婚房,也是她答应给大少爷的家。
这里的一丝一缕她都记得无比清楚,空空荡荡,少了很多人气味儿。
后花园中的那块被玫瑰与满天星围绕的石碑更是显眼。
姜止慢慢走过去,
吾妻
吾母
姜止之墓
她的手指摩挲“吾妻”这两个字,于管理者而言,在小世界中死亡是屡见不鲜。
身体都只是一具躯壳,很多管理员都是灵魂脱离身体后看着自己的“死亡”。
姜止不一样,她用了本体,所以当时“死亡”的时候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已经在生命之树的底端了。
手指触摸到墓碑的一刻,她的面前闪过无数画面。
那个小人儿经常来这里哭,姜止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胸口,很疼、很疼。
他哭到无声喊着“妈妈”,他一遍遍地跪在这里叙述自己被那群人私底下说是“没妈的野孩子”。
更多时候,是他乖巧地叙说他优异的成绩,他多么多么地厉害。
他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甜品,学会了开车、学会了开抢,学会了很多很多。
他在这里没有说过半句埋怨他父亲的话,只是说,“妈妈,我很想您,爸爸…更想您。”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爸爸开心一点儿呢?”
她的江糖一直都是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孩子啊。
而她的大少爷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
他怎么可能会来呢?
姜止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文苑的门都是面容识别或者瞳孔识别。
姜止很轻松地从后花园来到内部院子。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一切都和十二年前一样。
无尽的影像一点点浮现在姜止面前,她的两个宝贝相处得并不融洽,甚至仿若隔着天堑。
互相关心,却又相互疏远。
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大少爷日渐消瘦,又开始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姜止咽下所有情绪,上楼,来到他们的房间。
打开,没有人。
床上躺着一具昏睡的傀儡——姜景辰。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玩偶,床上四周摆满了玩偶,都是他们一起做的一些玩偶。
还有一个q版看起来有些丑丑的玩偶放在一旁的书桌前的椅子上。
她仿佛能见见他晚上抱着它们入睡的样子。
“不是困吗?这就醒了?”冷冽低沉的声音传入姜止耳中。
姜止抬头恰与他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