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就这在了。”周天说完话，就默默退后一步。
杨牧有些疑惑，这分明就是个石屋。
四面石墙上，只有面前这面上有门有窗。
轻轻推开，却发现推不动。
杨牧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里瞬间翻涌起一阵怒火。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
历史上，有一群人，会管人也叫做，两脚羊。
想到这，杨牧含愤抬起一脚，踢开石屋木门时，铁锈混着腐臭扑面而来。周天的火把突然剧烈晃动——不是风，是成千上万只绿头苍蝇形成的黑雾扑面而来。
\"操！\"杨牧后退两步，等苍蝇都飞走，杨牧才忍着恶臭，走进石屋。只是下一秒，他傻眼了。
火把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印痕从齐腰高度开始，像某种诡异的藤蔓向上攀爬，最高处留着五道带皮肉的抓痕。
靴底撕裂黏膜的粘腻声让杨牧心头一颤，抬脚时扯出数道浑浊血丝。半截发黑的脐带正缠在靴眼处，末端紫红肉块在灯火下泛着油光——这分明是个胎死腹中的婴儿。突然有灰鼠衔着块紫红碎肉窜过脚边，被杨牧一脚踢飞。
当他举起油灯，石屋内全貌在光影中渐次浮现：三十七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像牲口般被铁链拴在石柱上，每个人的锁骨都穿着带倒刺的铁环。
她们面色呆滞，双眼空洞，和之前那两个土匪窝里的女孩一样，都没了心气。
\"呕——\"周天突然弯腰干呕。他看见墙角堆着七八具婴儿尸体，最小的那个嘴里还含着半块乳房——被鼠群啃得只剩森森肋骨的母亲斜靠在粪桶旁，蛆虫正从她空洞的眼窝里涌出。
杨牧的指尖触到石柱刻痕时，某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突然发出呜咽。那是个被削去双足的少女，她用牙齿咬住杨牧的裤脚，残缺的牙龈在布料上蹭出血印。
\"救...\"少女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露出半截被剪断的舌头。
她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左侧颧骨横亘着暗紫色瘀伤，将原本秀气的鹅蛋脸割裂成破碎的瓷娃娃。
凌乱黑发垂落在布满淤青的肩头，发丝间隐约可见三道结痂的抓痕。褪色的麻布衣襟撕裂至胸口，裸露的锁骨处斜贯着鞭痕，新鲜的血珠正沿着凹陷的蝴蝶骨蜿蜒而下。
此情此景，杨牧虎口突然发麻，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鼻腔里腐朽的血气与酸腐的尸臭绞成毒蛇往天灵盖钻。
。。。。
杨牧已经不知道他怎么走出石屋的。
就一个人站在一旁，没人敢上去说什么，劝什么。
过了许久，张强看了看杨牧的背影，以及在他身后，围着篝火的一群少女。
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兴奋的步伐，也越发沉重起来。
“牧哥。”
“汇报吧。”
张强一抱拳，面色恭敬道，“禀牧哥，龙虎山三百七十八匪已肃清。歼敌三百二十三人。“
说完目光掠过东南角歪斜的松木桩——五十四名俘虏被牛筋索捆作三堆，最年轻的土匪崽子正瞪着乌溜溜的圆眼往这边瞅。
“三处藏宝洞起获雪花银锭一千四百两，金饼二十枚，陈粮六十三石，靛蓝粗布四百匹整。”
“另缴环首刀一百七十柄，角弓九十张，铁镞箭四千...”
听着张强的汇报，杨牧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黑夜。
“牧哥，我，汇报完了。”张强有些紧张，他见杨牧一直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很好，整理一份清单，回去交给晓晓就好，辛苦一分队的兄弟，今晚咱们连夜把这些拉回去。对了，后院我看还有一群马，也别浪费，拆几个门板，做出马车，都拉回去吧。”
“是，牧哥。”张强正打算走，回头一看，那群女子正围着篝火，即使一分队的成员把熬好的肉汤递到她们面前，也无动于衷，心中一疼，回身向杨牧问道，“牧哥，那，这群女人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杨牧已经想了很久。
“先去忙吧，再让我想一想。”
张强走后，杨牧再次看向黑夜中的山林。
黑，真他妈黑。
张强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兄弟们，动作利索点，手脚都干净点，不该拿的别拿！可别忘了，一切战利品都要充公！别为了这点银子，断了在安保大队的路，你们可想好了，跟着牧哥干，以后钱又都是，可别贪这点小便宜。让我找到，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晚风吹过树梢。
喧闹的龙虎山也越发的清净。
一分队携带全部物资，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
只留下杨牧，周天，以及少数一分队成员，他们都是张强留下来保护杨牧的。
杨牧站在篝火前，看向一众女子。
在她们脸上，杨牧看不到一丝活人的神气。
心死之人，自己，还有救活他们的必要吗？
或者说，得是什么牛人大能，才能说服心死之人，继续活下去呢？
杨牧自问，自己只不过是个开了挂的普通人。
侥幸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势力。
可这都无法改变，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可，还是要尝试一下。
自己终究没有心硬到，看着这些女人自生自灭。
“一分队全体听令！”杨牧突然一声大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向后转！没我的命令，不准回头！”
噌！
现场只留下一个声音。
一分队小队成员集体转身的声音。
随后杨牧看向众女子。
“你们，是不是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杨牧道。
“我猜是，你们现在浑浑噩噩，也许还没有意识到，囚困打骂你们的土匪，已经被我解决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安全了。”
山风吹过，火焰摇曳。
没人回应杨牧。
“我刚刚在想，要怎么安置你们呢，你们之中，或许还有家人，又或许没了家人。可是不管有没有，我想，你们都回不到从前了。之前的家对现在的你们来说，都回不去了。”
杨牧这话，终究是有点效果，不少女子，已经暗暗啜泣。
“所以，我在想，要不我给你们带回我的村子里吧，不夸张的说，想养活你们，对我来说，绰绰有余。”
“可是，我犹豫了。为什么，因为你们一旦跟我会村子，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村子里的长舌妇会说你们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们，她们会说你们是烂货！是灾星！是马桶！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女人！最淫乱的贱货！”
杨牧的声音陡然加大，震得树上的鸟儿都四散而飞。
周天震惊，他想回头拦住杨牧，求求他不要这么说，这些女人本来就够不幸的，经不起这般羞辱。
杨牧见女子们，已经有数十个听进了他的话，面露绝望。还有几个对他怒目而视。
好，就反应就好！
“如果我把现在这种状态的你们带回村，我想，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扛得住这种流言蜚语。”杨牧道，“曾经有个人说过，人心中的偏见，堪比大山。你们的后半生，可能都要被这大山活活压死。”
“但你们睁眼看看，即使在山脚下，也有野菜在向阳生长，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身上遭受到一切，是我难以想象的。”
“要是我遭遇到你们身上的一切，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人和人之间，注定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我也没有能力，没时间，去不断地安抚你们，帮你们走出阴影。”
“像你们这样可怜的女子，过去有，未来有，甚至，就在此时此刻，某处正在发生！”
“很残忍，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我要去带着我的人，去剿匪！不光是匪，任何人做出畜生行为，我都会去清剿！”
“你们身上的惨状已经发生了，我没有能力让时间倒流。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想尽自己最大一份力，让目光所及内，再无你们这般人间惨剧。”
“这个过程，我一个人，注定是实现不了，所以，我需要人，大量的人来帮我实现。”
“话已至此，今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做打算。”
“想以死解脱的，我给你们刀。”
“想隐姓埋名的，我给你们钱。”
“想报仇雪恨的，我给你们报仇的机会。”
“言尽于此，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静。
太静了。
那群女子都看向杨牧，不知过了多久。
那个半截舌头的少女，缓缓开口。
她的语速很慢。
发音也不清晰。
但杨牧读懂了她的意思。
“像我这样的女人，你真的会施以援手吗？你不怕脏了自己吗？我该如何相信你，能给我报仇的机会。”
杨牧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她的话。
“丰雯，晓雨，出列，卸甲。”
就见两个少女，一身黑衣，干练十足的样子。
从周天身后出来。
她们是从山贼手里救下来的两个女孩。
是吴大嫂安抚她们，给了她们活下去的勇气。
也是杨牧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活着，只为杀匪。
两个少女走到众女子面前。
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解开自己的衣带。
随着黑衣脱落，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暴露在众女子面前。
“你们都看到了，这两个女孩，也是我从山贼手里救出来的，她们的遭遇，和你们不遑多让。可她俩现在，活得很好，很好！”
没有什么，比实际例子，更有说服力了。
丰雯和晓雨的身上，全是伤痕。
刀疤，烫疤，箭疤。
甚至丰雯的胸口，还被人活活咬下一块肉。
即使如今痊愈，那块也是空荡荡的。
“那，那你们，是怎么抗住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半截舌头的少女问道。
“杀。杀的山贼越多，杀的土匪越多，别人就越尊重你。只要你够强，再大的山，都能搬走。”丰雯淡淡的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