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鹿言一再说着要收敛,但今年他的及冠宴还是在六月初就准备起来了,颇有一种要和云姬娘娘五百岁寿诞一较高下的感觉。
因为在鹿言穿来前,原主的待遇向来如此,其实万剑宗很多弟子都是见怪不怪的,连凉山镇的百姓也不觉得稀奇。
最多是讨论今年的阵仗到底要多大才配得上鹿言。
鹿言倒是莫名地有压力,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土皇帝了。
六月一直到七月都和往年差不多,除了今年楚允晏莫名忙了起来。
鹿言也不知道这人忙什么,但是总是不见人。
最让鹿言意外的是,白宛翎说,上次顾凌寒给他们下达考核让楚允晏和上官楚玉对打,楚允晏居然和上官楚玉打了个平手。
要知道上官楚玉修为比楚允晏高一些,已经步入元婴了,金丹和元婴之间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楚允晏落败也不丢人,但楚允晏居然和上官楚玉打成了平手。
上官楚玉一向认真,绝对不存在放水的可能,所以楚允晏只能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鹿言想,楚允晏这些天那么忙是因为修炼?
可楚允晏已经足够优秀了,十七岁的金丹大圆满,当年七大宗门公认最强的天才唐无越都没这个水平。
鹿言也不知道楚允晏焦虑个什么,比上官楚玉还发奋图强。
他想劝楚允晏,都找不到人。
今年七月十九很快就到了。
今年褚寻特地给他造了个能上天的大船,而后刚好离万剑宗百年一次的宗门大祭没几天了,所以索性一起办了。
今年便多了两项活动——坐飞船去看天门,以及宗门大祭。
因此,鹿言很早就要起来梳妆。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大小姐,伺候他梳洗更衣的婢女除了星落还有两。
“少主真好看。”星落给他打扮完,还要夸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是要出嫁。
鹿言今日有两套衣服,去宗门大祭和看天门是一套庄重一些的偏黑色的深紫色,绣有繁复的金纹路的衣服。
鹿言穿上的时候,还觉得和他的气质不太符合,但是身边的人都说好看。
宗门大祭所有弟子和长老都要参加,就在青峰崖后的天剑潭。
天剑潭虽说是叫做潭,其实并不是,只是因为祭祀的大圆台从高往低看像一个潭,便有了这个名。
万剑宗的宗门大祭和鹿言的生辰并在一起,其实算是抬举鹿言了,毕竟这种大事百年才有一次,特地为了鹿言提前了好些天。
万剑宗最初的宗门大祭其实也就是一千年多前第一次神魔大战时,万剑宗初代那些修士上战场前的壮行大会——以血为歃,赌上毕生所学辞别。
后来就渐渐发展成了百年一次的天祭,说是感忆当年诸位前辈的壮举,激励后人之类的。
鹿言不太懂,反正这事和他也没关系,他只要在人群里跟着拜一下,而后把酒撒了就行。
哦,还有就是看着万剑宗新一代佼佼者被柳条雨露赐福,其中楚允晏、上官楚玉和白宛翎可扎眼了。
鹿言看到他们接受雨露赐福,笑得见牙不见眼,有种孩子出息了考上清华北大的感觉。
其实本来他也有份,但是实在不好意思,就推掉了。
他算哪门子佼佼者,说出去别笑掉大牙。
这种大祭,碧落兴奋得很,一直在鹿言手腕那跳想要鹿言放它出去,鹿言怕惹祸没敢放它出来。
大祭后,弟子们散去了,鹿言就被长老们簇拥着带上祭坛,请求先祖赐名。
这可是无上荣光的事,毕竟历来只有即将飞升的人,才会来这讨一个仙名。
如今登天阶毁坏,天门关闭,很多修士也被压制不能修到渡劫期了,所以江徵的师尊就改了规矩说是宗门内至大乘期者可来此获得仙名。
整个万剑宗只有江徵和顾凌寒有,而鹿言居然能来讨一个字号,万剑宗那群人简直是对他宠得没边了。
最后掷出的字签是言字。
所以鹿言便有了字——长言。
长命百岁的长,嘉言懿行的言。
鹿言还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阴差阳错地和自己原来的名字重合上了。
在这之后,鹿言就被褚寻和几个叔叔伯伯带着去看了天门。
修仙者历经雷劫飞升后,想要获得神界的认可和神号,便需要从登天阶一步一步走上去,穿过天门。
修士只有穿过天门后,才算真正的成神了。
只是当年神魔大战后,登天阶被当年的魔尊陨落前差点炸毁,便关闭了。
而后,没过多久江徵的师祖飞升后走登天阶,登天阶直接就碎裂了,江徵的师祖也因此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他是死了还是飞升成功了。
反正自那后再也没有人到达渡劫期大圆满修为,也再也没有人看见天门打开。
哪怕飞得再高也只能看见一个虚影。
因此很多人都认为神界和魔界一样都覆灭了,修士再也不可能突破至渡劫期了。
鹿言看过原着,他记得后来登仙阶是被顾凌寒和上官楚玉带领仅剩的七大宗门的活口,合力修复的。
天门则是上官楚玉一剑劈开的。
自那后,上官楚玉就成了神界唯一的神尊。
不过鹿言还没看到那,他只是大概翻了一下,瞅了两眼。
原着实在是又臭又长,他看不下去。
褚寻这次带他来说是看天门其实也就是兜风,就算真看见什么了也只是天门的虚影,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能看见天门虚影的修士也是极为罕见了。
据说天门会变换位置,出现的条件还极为苛刻,就算有心来看也不一定看到那个虚影。
很多修士认为能看到,就证明有希望飞升。
不过都是心理安慰罢了。
鹿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这次很走运,居然真的看见了。
褚寻他们都很高兴,站在船头说着什么沾了他的光,还说:“这说明熹儿有福气,一定能长命百岁。”
若不是鹿言知道祭坛那事,也知道自己注定只是个过客,他还真会傻傻地相信了。
长命百岁啊,多好的祝福。
因为大祭和看天门耗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宴会开在晚上,鹿言回去就要换衣服参加晚宴。
晚宴上,他穿的衣服就鲜亮多了,是有鎏金花纹的白金色衣袍,因为大祭不能有过多的配饰,这次晚宴服他身上的配饰就多了很多,玉佩香囊珠宝一样没少。
发冠也是金冠镶玉,后头十分贵气地还坠着琉璃串。
因为已经带了很多饰品了,鹿言也就不嫌多的,又戴了耳饰。
他有耳洞,不过只有一个。
是之前在云瑶门和云瑶门弟子胡闹时打的。
当时有些臭美,他觉得打一个也无妨,结果疼得要命,他打了一个就退缩了,死活不肯打另一个。
因为打都打了,他也就物尽其用地平日里偶尔戴一下耳钉什么的。
今日想着生辰就带了耳坠——是很简单的流苏款的,上面有个小小的翠色玉珠。
鹿言打扮得差不多时,楚允晏推开了他的房门。
外面已经近黄昏了,屋里还没点上烛火光线有些昏暗,鹿言从梳妆台前起身差点没认出楚允晏来。
楚允晏今日也特地打扮了一下,穿的是鹿言去以前送他那件浅金色衣袍,和他身上的款式很像,只是简单朴素了些,两人站一块和那情侣装似的。
不过鹿言倒没有多想,让星落点了灯,而后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师兄。”楚允晏也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了鹿言面前。
“你收拾好了吗?”因为大祭万剑宗弟子必须穿弟子服,要参加晚宴,楚允晏也就回去收拾了一下。
“嗯,师兄今天真好看。”楚允晏目光灼灼地把鹿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睛怎么都挪不开,他道。
“好看就对了,本少主就是这么玉树临风。”鹿言被万剑宗的大家养的其实有些臭美了,再加上今天心情好,一被夸就嘚瑟了。
楚允晏看着鹿言臭美又嘚瑟的模样,忍俊不禁。
“对了,生辰礼。”楚允晏送礼是以私人名义送的,不用走礼册,他说着就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个血色的玉佩。
那玉佩成色极好,没有一点杂质,雕刻的工艺也十分成熟,坠了条孔雀雨线编织的穗子,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我亲手做的,师兄莫要嫌弃。”楚允晏拉过鹿言的手,郑重地把玉佩放到了鹿言手心里。
鹿言看着那血红的玉佩,有些讶异:“血色的玉佩?好罕见啊。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还好,师兄喜欢就行。”楚允晏也不打算拿这个来博鹿言对他另眼相看,虽然这个玉佩对他来说意义可不只是贵那么简单。
“多谢你了。”鹿言弯了弯眼,他撤下腰间挂着的玉佩,他说:“你一番好意,那我今天就戴这个玉佩出门好了。”
楚允晏闻言很是高兴,鹿言总是这样,无意中会做很多让他心湖荡漾的事。
“师兄今日戴了耳坠?”楚允晏看着鹿言低头系着玉佩,注意到了鹿言左耳的耳坠,道。
“嗯,去年宛翎送的,今天收拾的时候翻出来了,就戴上了。”鹿言系好玉佩,抬头眉眼盈盈地说着,他打量了一番楚允晏,而后走近一步道:“我才发现,你也有耳洞,你何时打的耳洞?”
鹿言今日也熏了香,与往日用的不一样,是几百两的名贵香料制成的,很是好闻。
鹿言一走近他,楚允晏直觉那香熏得他呼吸都乱了,偏生鹿言还要凑过来瞧他。
“前些日子,师姐要打,我和上官楚玉师兄陪她打的。”楚允晏不自然地偏开眼,轻声说。
“怎么也只打了一个,怕疼?”楚允晏那个耳洞打在右耳上,如今戴了个很朴素的耳钉,鹿言总觉得怪怪的,但是没多想只是问。
“还好,只是不太喜欢,随便打了一个而已。”鹿言的脑袋都要凑到他耳垂边了,呼吸喷洒了他一脸,这人还要上手捏他耳垂,惹得他喉结滚了滚,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你这个耳钉也太朴素了些,和你的衣服不搭,你去我梳妆台那挑一个耳坠戴着吧。”鹿言看楚允晏退后了一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靠太近了,缩回手后有些赧然地说着。
“师兄……对我真好。”楚允晏稍稍平复了一下跳的过快的心脏,他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随便你挑。”鹿言弯起眼说。
楚允晏走到鹿言的梳妆台边,一眼就看见了鹿言耳朵上那个耳坠的另一只,他拿起来,回身望着鹿言询问道:“就这个吧?师兄觉得呢?”
“你这人……怎么还和我戴同一副耳坠?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什么关系呢。”鹿言觉得不太好,毕竟那是白宛翎送他的,但他也不太好直接拒绝,便换了个调笑的方式想要楚允晏识趣地换一个。
“师兄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楚允晏眼眸里闪过一丝挑逗,语气有些暧昧。
鹿言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说什么,偏生1317还在他脑子里乱叫:“哇塞,情侣款耳坠啊!”
鹿言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就想劝楚允晏换一个,但星落催他了,他也就只好作罢,他说:“要走了,你要是喜欢,就戴那个吧。”
大不了,他待会儿自己摘了自己的。
“好,谢谢师兄。”楚允晏得逞地弯起眼,语气却乖巧得很。
他的师兄果然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