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静谧凝住。霍骁敏锐地捕捉到苏郁情绪的低落,这种低落像是一层阴霾,笼罩在她周身。
他微微皱眉,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是肚子还疼得厉害吗?”苏郁咬了咬下唇,心里那点小矫情,像是藏在暗处的秘密,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轻轻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我大姨妈期最少要五天,在你出差去欧洲前,我们的交易是不是就完不成了?”
霍骁闻言,顿时语塞,目光直直地落在苏郁脸上,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在身体如此不适的情况下,居然还心心念念着所谓的交易。
“在你心里,交易完不完成有那么重要吗?”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疑惑与不解。苏郁眨了眨眼睛,那瞬间的酸涩像是被一阵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身体不舒服每个月最多只有一到两天,而且是每个女人一辈子或多或少都会有的情况,我没时间拿来脆弱和矫情。
但是我们的交易涉及的是我的未来,甚至是全部的职业生涯。你说哪个更重要?”她微微仰头,眼神里透着倔强。
“我们穷人的思维方式跟你们富人自然是不一样的,你理解不了也很正常,因为你从一出生就有无数个选择,每一条路都是光明灿烂的。
某一次机会没抓住,那就等下一次,没什么大不了。而我这样的孤儿,从出生起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所走每一步都要用尽全力。
更何况我的终极目标还是一路荆棘和悬崖峭壁,所以我无比珍惜每一个机会。可是老天爷就是特别爱耍我,每一次我的人生都以为要柳暗花明了,结果就是摔进更深的坑里。”
苏郁的思绪飘回到三年前,那个知道薛媛媛是霍骁表妹的日子。那天的天空像是被乌云填满,满是绝望。
而在医院的病房里看到一夜白头的父亲那一刻,她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这次也是,明明和霍骁的交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下一秒就能水到渠成,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她,让她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霍骁看着苏郁一脸的倔强与坚强,那股子坚韧的劲儿,让他的心猛地一揪。他暗自猜想她所说的内容,是不是小时候每一次被领养,又一次次被无情地送回孤儿院的经历。
他很想就这样同意正宏入围算了,不想这般为难她。可是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随时可能飞走的风筝,如果他不紧紧握着线头,她就会瞬间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们两人也会彻底成为陌生人。
他鬼使神差地将苏郁完全搂进怀里,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跑掉,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代表的意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欧洲?”
苏郁听到这个提议,整个人都愣住了,“我没有护照,就连户口本都是城南孤儿院的集体户口。
而且没有正式的工作,没有家庭和家人,不但没有存款,还欠了国家助学贷款,你觉得我这样的资质,哪个签证官会审批通过?
而且我还要在国内上学,还要努力实习赚工资,每天一睁眼就要想办法赚到今天吃饭的钱,和下学期的学费。”
苏郁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煽情的意味,她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事实,以此拒绝霍骁的提议。
可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霍骁的心上,这些事实会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霍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连拿出银行卡给她,都怕伤了她的自尊。
其实他想多了,苏郁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些敏感,她只是想说服霍骁接受自己的条件:
“你能不能,提前同意正宏律所入围投标名单?然后我们的交易继续,只不过延期几天,等你从欧洲回来。
你可以随时找我兑现承诺,我保证不跑也不会抵赖。反正你知道我学校在哪里,实习单位在哪里,我想跑也跑不了的。
而且正宏即便入围了投标名单,但是最终能不能中标,也是需要你公司最终的综合考量么,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的。好不好?求求你啊。”
霍骁沉默了片刻,看着苏郁一脸的期待与祈求,终于开口:“好,我可以同意正宏提前入围,但是我是个商人,不能做亏本买卖,一夜的交易要变成一年。除非由我提出提前结束。”
这话一出,苏郁的心里顿时纠结起来。当年她从后宫驻唱辞职,就是因为明白求人不如求己,男人靠不住。
她下定决心不再依赖男人,选择上大学读法律,一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自尊心,二是想给自己谋一条正途。三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和苏家,第四则是想找机会报仇。
而现在霍骁的建议,无疑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被睡一夜,她还能当作被狗咬了一口,可要是连续被睡一年……好吧,该死的自尊心,这一刻,她决定先把它抛到一边。
换个思路想,霍骁长得帅,床上技术貌似也还不错,自己就当包一个小白脸,帮自己疏解疏解情绪。
“好,我同意了,但是我也有几个条件,第一你不能打扰我上课学习,第二不能打扰我实习工作,第三不能阻挠我报仇。”
霍骁也点头同意了,但是也明确提出要求,让苏郁每天晚上都要去他指定的地点睡觉。
两人终于达成一致,时间已经快十二点。霍骁抱着人准备睡觉,苏郁躺在他怀里,轻声问:“一年的时间是从今天开始算吗?”
霍骁看着苏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气她:“当然不是,从你失去初夜那天开始算,现在属于试用期。”
苏郁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要拿出律师矫正的劲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跟霍骁掰扯下合同周期的起始问题,必须努力争取自身的权益。
可霍骁一句话,就像一把锁,瞬间锁住了她的所有反抗:“不同意我的条件,刚刚谈的所有作废,正宏律所入围投标,当我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