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沐浴过后,换上了襦裙,又叫浮生重新替她挽了发。
祁西洲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王妃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许知意笑着看了他一眼。
“一会府里有客到访,总不好蓬头垢面地出去吧?”
不等祁西洲开口,她便将孙夫人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王爷可要与我一同去见见丞相大人?说起来,他在咱们大婚之时,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祁西洲想了想道,“行,那本王就陪王妃一同见见。”
亥时过半,门房前来传话,“王爷,王妃,何丞相求见,管家已是先领着人去花厅落座了。”
两人互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到底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明白什么人不该得罪。
前院到内院有一段距离,若是等下人通禀,再将丞相迎进来,势必会有些不妥。
是以管家便自作主张,想来王爷和王妃这等玲珑心思的主子,也定不会怪他的此番安排。
何丞相才刚喝了半盏茶,许知意就推着祁西洲过来了。
他赶紧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下官见过安王,安王妃。”
祁西洲抬抬手,“丞相不必客气,快快落座吧。”
许知意在祁西洲身侧坐下,也没急着开口,只是端过嬷嬷递来的茶低眉浅啜。
寒暄了几句,何丞相一直在观察祁西洲的气色。
祁西洲今日倒是看着十分精神,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唇也不似大婚时那般惨白。
何丞相完全不相信所谓的冲喜,真就能灵验至此。
看来自己夫人认下的这个干女儿,本事不容小觑。
何况今夜安王能来花厅见他,想必也是存了与丞相府交好的心思的。
只是不知这夫妻二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何丞相朝许知意的方向看了好几次,见她完全没一点要先开口的意思,只得尴尬地道。
“王妃,城外的确爆发疫病了,太医们说是老鼠传播的,只是试了好几种药,都无法根治。”
许知意淡淡嗯了声,并未开口。
何丞相只得再次开口。
“王妃之前交代的那些措施,我也已叫人照办,而且那些屋子虽空置许久,但却并未发现有老鼠......”
许知意这才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何丞相心中已有数,不如直接说出今夜来访的目的,我家安王身子骨虚弱,得早些休息。”
祁西洲闻言,气乎乎的瞪了她一眼。
许知意回瞪他,直瞪得祁西洲垂下眸,不甘不愿的放下手中茶盏。
何丞相掩唇低咳一声,面上略有尴尬。
“不知王妃那药可能医治此次疫病?我瞧着城中几位郎中已有感染迹象,这万一传播开.......京城岂不是要乱套了。”
许知意摇头,“我先前说过了,那药只起到预防作用,何况未能亲自把过脉,无法提前炮制药丸。”
何丞相,“这......王妃如何想?”
许知意不咸不淡地道。
“我愿随丞相去城外,只有亲自替那些病患把过脉,心中才有数。”
祁西洲此时却是来了句。
“本王不愿王妃去涉险,丞相也说了疫病会传染,再说了,此事朝廷已经出面了,王妃为何要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说白了,治好了疫病,许知意没一点功劳,可若是办砸了,依着那位的脾气,估计会把所有的脏水泼在安王府头上。
何丞相自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也颇为感慨。
京城都传祁西洲是个有勇无谋的皇子,征战杀敌没问题,可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都不可信。
安王胸有丘壑,成竹在心,安王妃则是生了颗玲珑心,似乎一切都尽在这夫妻二人掌控之中。
何丞相不由暗暗吸了口凉气,又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祁西洲盖在薄毯下的腿。
似乎,祁西洲的腿刚才动了。
许知意起身,将祁西洲滑下的薄毯往上拉了拉,语气冷淡。
“王爷放心,疫病并不会传染给我,您早些歇息,我随丞相出城看看情况。”
祁西洲一双眸沉了沉,不悦的看一眼何丞相。
“无白,松蓝你们随王妃一同前往,势必护好王妃。”
顿了顿补充道。
“换身男装再出去吧,风信那里应该有新的。”
何丞相哪能察觉不到他们态度的变化,无奈的笑笑。
“王妃,臣并无打探之意,这点还请你们放心,臣与夫人都希望安王的身子能早日康复。”
许知意瞥了他一眼。
“安王的事就不劳丞相挂心了,您且在此等上一等,我稍后便出来。”
说完,推着祁西洲的轮椅径自走了。
何丞相只得继续坐下。
有下人端了几碟精致的点心进来,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想来丞相大人忙了这么久,定是饿了,王妃说您未按时用饭,恐会影响脾胃,故而暂时少食些油腻之物。”
何丞相心头一暖,连连应是。
边吃,边想着如何与许知意缓和关系。
他还想听她唤自己父亲呢!
叫丞相未免也太生硬了。
南风院。
祁西洲已经躺在床榻上了,看着面前一身男装打扮,却依旧明艳动人的许知意。
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语气也有些低沉。
“为何一定要去?本王知道你担心城中百姓无辜被牵连,可,那位的脾气你不了解,就算做的再好,他也不会承认这份功劳。”
许知意还是第一回穿男装,新奇之余,也觉得十分方便。
“吴嬷嬷,你明日寻人再替我多做几身这样的。”
吴嬷嬷点头应是,“王妃,真的不让老奴跟着一起?”
许知意的态度十分坚决。
“嬷嬷岁数大了,极易被人过了病气,你留在家中等着我回来就好。”
她从祁西洲头上拨下发簪,将自己满头青丝束于头顶。
“王爷早些休息,我还不知几时能回来,今夜你饮了茶,得多服用一次汤药。”
祁西洲叹了口气,拢了拢散在眼前的发丝。
“不过一盏茶而已,何况你开的那汤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