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齐鲁灾害频发,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林不凡的家,就像这满目疮痍的大地,贫困潦倒到了极点。家中仅有的几件家具,也因维持生计而卖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有一间破旧的土屋和几亩贫瘠的土地。
林不凡,一个年仅18岁的青年,却已经历了太多生活的磨难。他自幼读过五年私塾,在学习过程中,他对中国古典哲学,特别是老子的《道德经》《论语》《中庸》特别感兴趣。因家里没钱供他上学,只好含泪辍学。之后又学了捕鱼、打猎等好几种生存技能。然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知识、手艺似乎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正当生活陷入绝望之际,官府又要抓壮丁去前线打仗。他深知自己一旦被抓走,生死未卜,家中将陷入了绝境。情急之下,他做出了一个让爹娘吃惊的决定:“爹、娘,我想去闯关东,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爹娘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一个人去闯关东,人生地不熟的,得多难,娘不放心啊!”娘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可又怕儿子真被抓了壮了。她的这个儿子是他们这些年花了血本培养出来的,村子里年轻人中唯一的“文化人”,爹娘的希望全在他身上。老两口一时拿不定主意,父亲起身披上大衣,连夜去找林不凡的老师商议,老师跟他说:“不凡这孩子,虽然才上了五年学,他勇敢、遇事冷静有破学难题的方法,又有交际能力,他对老子哲学的理解超过了许多大学生,你们应该支持他的选择。”
“可他一个人去闯关东…”父亲还是有些犹豫。
老师说:“通往天堂的路,越走越窄,人往后人越来越少。而通往地狱的门是宽广的。”
听了老师的话,父亲打消了顾虑,回来跟林不凡说:“儿子,爹支持你去闯关东,到了那肯定困难不少,你要多加小心。”
“爹娘,再大的困难俺也不怕。人只有经历风雨苦难,才能成长!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林不凡自信满满。
次日清晨,林不凡背着简单的行囊,带着一本《道德经》,踏上了前往关东的征途。
他回望了一眼熟悉的家乡,心中默念:“爹娘,我一定闯出个样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那时从齐鲁日县去关东,有两条路程,一个是走陆路,得围着渤海湾绕大半个大圈,多走半个月的时间,累不说,费用比海运高。另一条是走海运,省时间,但人多拥挤。
为了省时间和费用,林不凡选择了海运,他得尽快到关东,争分夺秒挣钱,让家人别再挨饿了。
船缓缓驶离岸边,海风逐渐变得强劲起来,甲板上,人群拥挤不堪。林不凡的目光坚定地望向东北方向,仿佛在寻找着未来的希望。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乌云开始在天边聚集,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林不凡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这场航行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随着风暴的临近,海浪变得愈发凶猛。它们像是一群失控的巨兽,肆意地冲击着船的每一寸肌肤。巨大的浪头猛地拍打在船舷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这艘脆弱的船只撕成碎片。
甲板上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惊慌失措,有的紧紧抓住栏杆,生怕被巨浪卷走;有的则紧闭双眼,祈祷着能够平安度过这场劫难。
海浪的冲击力让船只左右摇晃起来,船如同一片无助的叶子,在狂风的肆虐下颠簸起伏,让人心惊胆战,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平衡,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
船上有的人开始呕吐不止,有的人则泪流满面,无助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只听见有人喊:“不好了!船漏水啦!”林不凡迅速抓住身边的栏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
“船漏水了……船漏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在茫茫的大海夜空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冰冷而无情。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接近死亡。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必须活下去!”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突然,一个巨大的浪头迎面扑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托起,然后又狠狠地摔在甲板上。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紧紧抓住身边的栏杆,不让自己被海浪卷走。
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每一次都让他感到自己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他仍然用自己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望坚持着。
就在他的体力逐渐耗尽的危急时刻,船已临近大连,岸上的灯光依稀可见,他以为有救了。只听得砰的一声,原来船被风暴推的偏离了航向,撞上了海底上的一块巨石,开始下沉。他毫不犹豫的拿了一块木板跳入海中,向岸边游去。
游着游着,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紧紧的搂住木板,闭上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地躺在海岸边。他奋力地爬上海滩,终于得救了!
命保住了,可身上带的干粮被海水浸泡后已不能食用,他只好在一个小吃部打了十几天工,攒了点钱才继续出发赶往东北。
路上,最让林不凡难以忍受的是饥饿,钱很快花没了,沿途只能靠乞讨和寻找一些野菜、野果充饥。由于连年的战乱和饥荒,沿途的土地荒芜,粮食稀缺,他一个年轻人乞讨又常常被认为是骗子。他几乎每天都在为下一餐而发愁。有的时候饿极了,连虫子都不舍得扔,闭上眼睛嚼吧嚼吧吃了,以补充蛋白。
走着走着,可能是由于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他感到身体不适,开始发烧、咳嗽。他依然坚持着前行,硬挺过去了。
听说路上的劫匪多,林不凡尽量的结伴而行。有一次晚上在野外露宿时遭遇了几个土匪的袭击。他们手持棍棒和刀具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林不凡。面对这样的险境林不凡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并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坡可以供他逃脱,于是趁土匪们不注意时迅速爬了上去并逃离了现场。
那时候东北地区森林茂密野兽众多,经常有狼、熊出没。有一次他在森林里迷路了,天也黑了,只能在一棵树下生火取暖并准备过夜。就在他熟睡时,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原来是几只狼在盯着他看并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林不凡立刻意识到危险,于是迅速拿起带火的棍子吓唬狼,并大声喊叫着试图吓走狼。多亏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有猎枪,打了一枪,把狼吓跑了。
有一天傍晚,他们一行人正行至山谷,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紧接着便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雨势如注,仿佛天空裂开了口子,无尽的水幕倾泻而下,将整个山笼罩在一片朦胧与混沌之中。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加上大雨冲刷,更是变得泥泞不堪,稍有不慎便会滑入万丈深渊。队伍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前行。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山洪冲垮了前方的木桥,阻断了他们的去路。危机时刻,曾经上山打过猎的林不凡大声向人群呼喊:
“大家别怕,咱们用身上的绳子、衣服做一个索道,手拉手,一起过激流!”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迅速行动起来,将手中的绳索、衣物等物品连接起来,派一个会游泳游过去拴在了树上,形成了一条简易的索道。
“来,跟着我,一个一个来!”林不凡站在索道的一端,大声呼喊着。他第一个踏上了索道。绳索在风雨中摇曳不定,但他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挪动。终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成功到达了彼岸。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例子,后面的人也纷纷效仿。他们手拉手,心连心,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有的人站不住了,立刻有人伸出援手将他拉起;有的人害怕了,耳边传来的鼓励声,让他重新振作。在这场与自然的较量中,人性的光辉被无限放大。
经过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全部安全地渡过了激流。虽然身上早已湿透,脸上也满是泥泞,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食物和温暖。
“大哥,你从哪里来的?”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林不凡抬头一看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美丽动人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含情脉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林不凡有点紧张,不敢对视,低头应答:“哦,从日照来的。”
“哎呦,还是老乡呢。俺是五莲县的。”女孩边说边挨着林不凡坐了下来,身子还往他这边靠了靠。林不凡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但女孩又紧追不舍地往他这边靠。
“哥,你刚才好勇敢啊!长的又英俊,哪个女孩见了你都会喜欢。”女孩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崇拜和赞赏。林不凡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对他有意思。他深知,当前最主要任务是尽快赶到东北,而不是儿女情长,“我得赶路了。”尽管他心有所动,还是选择了离开。
女孩见状急忙拦住他:“你等等,我去跟俺爹打个招呼,俺想跟你一起走。”说完她便转身向自己的父亲跑去……林不凡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哎,你等等我呀。”女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他假装没听着,抬起脚步向山上的小路跑去,生怕女孩追上。气喘吁吁跑了半天,回头发现那个女孩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心来,又一往无前的向长白山进发。终于跨越了山海,来到东北这片陌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