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里,阿要再也没有跟寿海说过一句话,他还是做着往常的事,只不过脸上再也没有浮出过笑容。
男孩和他的母亲如约而至,寿海给他安装好了左臂,真的跟原来一样行动自如。
两人都很开心,男孩晃动着新的手臂,跟寿海告别:“再见了!”
寿海也挥手告别,阿要面无表情,如果当时他不是非要知道真相,会不会现在也很开心?
望着寿海的背影,阿要冷冷地说:“你永远也补偿不了我。”说罢转头就走。
阿要这几天一直在做一副拐杖,但是他水平有限,最后只是一根不那么粗糙的棍子。
他把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假肢脱下,连同对寿海的感情,一同抛弃了。
他支着拐杖歪歪扭扭地走了,没有回头,只留了一句:“你永远都给不了我救赎。”
晚上,寿海独自一人望着阿要留下的假肢,这么多年以来,他早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命运弄人,自己一个罪人,终究是得不到亲人。
豆大的泪滴砸下,晕开深深的痕迹。
阿要走后,寿海又丧失了生存的欲望,他的赎罪有什么用呢,战争不结束,人们永远都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他曾经也是灾难的帮凶。
寿海踉踉跄跄来到河边,不小心绊了一脚,顺着河堤滚了下来,他没有抵抗,一直滑倒河边。
他望着天空,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想干脆这辈子就这样算了,死在这里也是解脱,不用再回到人世间。
“吱呀、吱呀……”躺了不知道有多久,寿海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靠着的河边,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了一条小木船。
他向船上望去,上面只有有一个襁褓。难道是被抛弃的婴儿,怎么没有任何的声音,难道是快死了?
想到这里,寿海忙将襁褓抱起,当他打开的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一丝皮肤,五官内脏也尽失,只有微微跳动的心脏才彰显这个孩子还活着。
寿海震惊之余又有些心疼:“都变成这样了,居然还活着吗?”
他的眼里渗出了眼泪:“你想活着吗?”
他将孩子抱紧,他要救这个孩子,要让她活下去!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有了新目标。
另一边,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生了吗?”醍醐景光推开门,开心地走了进来,他迫不及待的看到自己的孩子。
这一年的顺风顺水,让他眉宇间没有那么严肃忧愁,看起来好像还年轻了许多。
产婆急忙回应道:“是的,是个女孩。”
醍醐景光很开心,他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做得好啊,夫人!”
虽然是个女孩,但是醍醐景光并不在乎,只要是他的孩子,就一定是可造之材,男女都无所谓,他会把他所有的家业交给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完美的孩子,不是当初哪个被献祭给鬼神的孩子。醍醐景光笑声越来越大,他已经想象到未来的日子会更加美好。
但是缝夫人并没有那么开心,自从她的孩子被抛弃后,她的心里满是伤痕。
她望向供奉的菩萨雕像,仍然是空落落的,没有头。
如果可以的话,请保佑那个孩子吧,只要他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缝夫人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