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阻止赵东来开门，低声说道：“时间紧迫，希望您配合，去汉东西部军事基地。”
三天后，他再一次从汉东省来到了上京市。赵东来坐在国科战略中心的会议室里。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显示器反复播放他在联合国上的讲话。
画面中的他，语气冷静，分析着脑虫的信息。
那些关于“信心”“坚持”和“希望”的话，赵东来自己都不相信。每次看着这些话，他都会觉得空洞，甚至有些厌烦。
人类不可能胜利。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讲话，赵东来硬是听完了两遍。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思绪飘远。
会议室依然安静，没有任何人进来，只有两次换茶水的人轻声走过。
突然，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坚毅，双目锐利，像鹰一般。他的年龄大概接近六十，脸上满是皱纹，络腮胡显得很有威严。
他的头发乌黑，和赵东来满头白发截然不同。赵东来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年龄，准确无误，多年刑侦经验让他有这样的判断力。
他认得那军衔，是海军上将。两人相对站着，张景中先伸出了手，赵东来也紧握回应。
“赵先生，久等了。我是行星防御局军事指挥官张景中。”张景中故意称这个退休老头为先生，也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
行星防御局？有这个机构吗？
“张将军。”赵东来点点头，语气平静。
张景中微微一笑，“请坐。”
两人坐下来，桌子两侧安静地对望。赵东来终于有机会开口。
“张将军，据我所知，原本没有行星防御局，只有国防科技战略部的行星防御岗。”赵东来说道。
“是的，没错。”张景中点头，“这是新设立的部门。我也只是被调过来做军事指挥官。现在甚至连制服都还没做出来。”
赵东来皱眉，他知道现在各个层级的人员流动都很大，新机构设立和旧机构裁撤十分频繁。
“我能问问这次找我的原因吗？”赵东来问道。
张景中面色一沉，神色凝重，“那就开门见山。你是第一个发现脑虫的人，也是为数不多和脑虫寄生的活人交流过的人。我们这次找你来，也是为了脑虫的事情。”
是啊，还能因为什么事情，让上将来和这个退休老头谈话。
赵东来脸色并不好看，“我整理的相关资料，都全部提交了。若有错漏，原来的研究室已经有了成熟的运转模式。用不着我再回去吧？”
“你整理的文件完全没有问题。”张景中说道，语气肯定。
赵东来眉头微皱，“那将军是想说明什么？是准备给我发个奖？”
张景中摇了摇头，“不，赵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回来，帮助我们建立行星防御体系。”
什么？要反聘我？想让我留在上京市？陆亦可就是在这里死的……哎。
赵东来皱起眉，目光沉静，“我已经退休了。曾经只是个地方官，负责查案。现在，上京市有那么多的人才，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张景中微微叹了口气，“赵先生，你低估了自己。”
他继续说道：“你的提交资料没有一处错漏。而且，你在文件中推测的百分之九十五内容，都得到了验证。你所构架的研究室模式，至今依然有效。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脑虫。”
赵东来沉默了片刻，未立即回应。
张景中没有急于解释，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几段视频。“你看这些。”他说道。
屏幕上显示的是几段正在过安检的人被脑虫触手卷走大脑的画面。
触手如蛇般钻入口中，接着破开组织，深入大脑。随着触手与大脑“融合”，画面让人不寒而栗。接着，触手像吸管一样，将大脑吸走。从侧面看，大脑就像是装在头骨里的液体，被“吸管吸了”。
张景中指着屏幕，“你当初的推测不止如此。你认为脑虫可以寄生，控制思维，甚至可以毁尸灭迹。你还推测它能修复破损的人体组织，控制触手所接触的细胞，激活分裂修复。现在所有这些判断，都得到了验证。”
张景中所说的是赵东来总结的四种脑虫接触。
第一种是被脑虫寄生控制；第二种是被脑虫夺脑，而后分泌的溶解液溶解全身；第三种是被脑虫夺脑，而后体内被破开的创口，随后，创口被触手刺激的信号修复。夺走脑子却保留了完整身体。第四种是全球迷雾事件中，脑虫都省去了修复创口，夺脑后直接抽出触手。
可是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只能说任何一个细心的人都会总结出来。
赵东来脸色微变，看着那些影像，他依旧能感受到一丝寒意。他心中清楚，自己曾推测过的一切，确实都被一一印证。
然后，张景中展示了一张ct扫描图，画面中正是一个人正在接受脑部核磁共振时被夺走大脑的瞬间。
“这些是证据。”张景中补充道。
赵东来叹了口气，“这说明了我没有保留任何东西，可这不能证明，我还能发挥什么作用。我只是个退休老人，过时的东西已经尽数交代。”
张景中没有马上回应，静静地看着赵东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位仍旧无法意识到自己价值的真正意义。
张景中没有回应赵东来的话，而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了他的家人：“你还有两个孩子，女儿在汉东国防军事大学读研究生，儿子在米国休斯顿大学刚刚入学一年。是吗？”
赵东来点了点头，“是的。”
张景中笑了笑，“他们都挺争气，真让人羡慕。我儿子大学差点没考上，只好留在上京市，上了个不入流的学校。他妈妈去世后，他就更不听话了。”
赵东来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将军的妻子也在迷雾事件中……”
张景中轻轻点了点头。赵东来知道眼前的男人可能是与他最感同身受的人了。
张景中苦笑了一声。赵东来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孩子在，就有希望吧。”
张景中突然问道：“据我了解，你的两个孩子好像很久没有和你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