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累人。”杨落枫瘫在院子的椅子上，无奈叹道。
他一回府就迫不及待地去沐浴更衣，因为身上烂菜叶子和鸡蛋的味道太重。
殷临和他差不多。
“云城能有一天不下雨吗？”楚曦梦也哀嚎。
他们冒雨去实地勘察，举着伞根本不方便。
更多时候是戴着一顶草帽，披着蓑衣就开始检查。
她和宋鹤云看着拿图纸的工匠，听着他们对着堤坝的架构侃侃而谈，并适时提出解决方案，不由赞叹。
有这些能工巧匠，实乃大祈之幸。
萧允和萧羽深夜回府的时候，众人还在院子里。
萧允有些惊讶：“你们还未歇下？”
“等你们呢。”殷临从她的院子走过来。
“等我们？”萧允看向大家，不由失笑。
“对啊，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楚曦梦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简单交换信息过后，八府的门被敲响。
小厮开门，随后莫言景穿着白色衣衫走进来，发带随风飘着。
没带伞，一个人就这么来了。
这要是下雨，岂不是秒变落汤鸡？
楚曦梦看了一下，心里想。
不过这不是重点。
众人这个时候还等在院子里，也有莫言景要来拜访的原因。
莫言景是来送信的，他拿出一份要送往京城的信。
他们打开之后知道是柳承寄出去的。
为了掩人耳目，信中没有写敏感内容，也没有直接说出送信的对象。
几人皱了眉头。
“在下从半路截下的信件。”莫言景道，“这应当是柳承送去程家求助的。”
他拿过信，往上面倒了一杯水。
信纸的背面有两行字缓缓浮现：恐堤坝之事败露，速援。
“没有用，没写关键信息。”楚曦梦说，“把它送去京城吧，看一下这信辗转会到谁手里。”
“嗯，我已送去。”莫言景说。
“沿河的老百姓们都不愿意相信堤坝有问题，不肯迁移。”殷临提及此事，有些忧愁。
他们其实已经安排好地方了，但是沿河的人多数都在附近有农田有农作，乍然离开，既有损失又不方便。
他话音刚落，停了半个晚上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明日官府会贴告示。”萧允安慰，“届时此事会更有威信。云城往年是在七月初开始积水。今年雨来得太早，我们需要在六月中旬前将他们移往别处。”
任务艰巨。
哪里都是。
萧允和萧羽得在府衙看知府有没有动手脚，还得调查前些年修筑堤坝出现的问题。
但是因为负责的人已经找不到多少，找得到的大多是当年负责的不是相关事宜。
“既然东西已经带到，那在下先行告辞。”莫言景朝众人行了个礼，随后准备离开。
“你一个人来的吗？”楚曦梦突然开口问。
“是。”
“没打伞也没坐马车？”楚曦梦接着问。
“你这么关心干嘛？”萧羽胳膊肘顶了下楚曦梦，收获一记反击。
“在下来时尚未下雨，夜深了，马车行业已打烊。”莫言景淡淡答道。
言下之意，没伞也没车。
淋着回去，走回去呗。
“那这可是只能淋着雨走回去了……”楚曦梦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殷临，眼神狡黠。
后者瞪了她一眼。
“无妨……回去沐浴一番，应当不会生病。”莫言景转头准备迈腿。
“……今夜在府上歇着吧。”殷临骤然开口，声音拉住了莫言景的脚步，“我派人去给你收拾房间。”
“那就叨扰了。”莫言景转身、行礼一气呵成。
“……”殷临觉得他就在等这句话呢。
莫言景被带去房间。
楚曦梦面露喜色，朝殷临赞赏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杨落枫看着殷临，笑得春风得意：“你二人关系倒是好。”
宋鹤云点头附和杨落枫。
萧羽也不由挑了眉。
萧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看向殷临：“殷临，你和这莫言景，倒是奇怪……”
“奇怪什么？”殷临没好气，径直朝自己院子走去，“洗洗歇息吧各位。”
几日过去，事情终于走上正轨。
大家有条不紊地推进各自的任务。
六月初，萧允和萧羽查到云城堤坝修筑的相关信息。
柳承和刘权最先被抓起来，受不了严刑拷打，吐出一些信息。
随即云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陆续落马，二人又顺藤摸瓜查到更上一级的官员。
循着线索抓到一个在云城某个小村生活的人。
那人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被抓时战战兢兢，却很爽快地同意指认程家派人过来交涉过。
他哭着喊着这些年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当中。
殷临和杨落枫也成功说服临江沿河的百姓先迁移。
刘常这边工匠们加上找来的许许多多工人加固着堤坝，连云城百姓也过来帮忙。
楚曦梦和宋鹤云兢兢业业，能帮则帮，她力气大，宋鹤云大高个力气也不小。
六月中旬，一切都完成得差不多，京城派来的官员上任，从此云城换了知府，也换了许许多多的官员。
有柳承的前车之鉴，至少短期内这些人不敢以权谋私，尸位素餐。
楚曦梦等人打算六月下旬返京。
“有点可惜，没怎么玩就要走了。”楚曦梦在院子里靠着躺椅，遗憾叹道。
“曦梦姑娘若是想，往后也可以去云城作客。”莫言景温声说。
宋鹤云刚想说的话被他截胡，差点咬到舌头。
莫言景自打上次来了八府就没离开过，和殷临他们一起去劝说百姓。
所以偶尔在院子里也能见到他的身影。
“嗯，有机会一定。”楚曦梦盘算着时间，本来想在云城也玩玩，但是云城雨多，玩起来放不开。
她倒是在一场大雨下去玩了水，但回来被这几人轮番训。
殷临都直接斥了。
楚曦梦灰溜溜地沐浴好，被她强行灌了两碗姜水才罢休。
萧允和萧羽是在夜里回来的，自那之后，他们也不必日日去府衙了。
翌日，楚曦梦是被院子外东西砸了的声音吵醒的。
本来昨日歇得晚，今日还想着多睡会儿。
她一气之下起床洗漱，然后径直冲向声音的来源。
“殷临！大清早你们干什么？！”楚曦梦一出来就大声质问，接着哑口。
她看见一个大棋盘和两盒棋砸在地上，黑白交错的棋子散了一地。
殷临站着看向那一地惨象，眼里带着沉痛，让人以为摔的不是棋子，而是她的宝贝。
莫言景坐在石凳上，眼中也带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