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和爹娘出游途中遇险，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因此殒命。”
“我当时身负重伤，头脑也不清醒，只记得有一位瘦小的姑娘救了我。”
“她把我带到客栈，找来大夫，在我说要报仇的时候劝我韬光养晦。”
那时候莫言景问过那姑娘的名字。
“她说她姓林。”
她说顺手救的人，没必要记恩情。
那个女子眼神中的悲悯，以及望向自己时眼中难解的情绪，他记了好久。
还有她离开时决然的背影。
莫言景自觉很难忘记，但记忆也渐渐模糊，直到今日见到殷临，她转身前的背影，她看过来时眼中的情绪。
太像了。
只是为什么，两年过去，她还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言罢莫言景轻声又肯定地说：“林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救我的原因是什么，但是知恩图报，本就是君子应为。”
“说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林姑娘，”殷临转头，眼里带了怒意，“你认错人了。”
“无妨，我认得你就好。”莫言景看她情绪这样激动，又笑了，就是油盐不进。
“……”殷临放弃沟通，翻了个白眼，推门离开。
莫言景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目光投向画中的粉衣少女，口中喃喃：“你会是她吗？”
孟连在几番思想挣扎之后决定招认，自己可以当人证，萧允派人将他以及知府等人押往京都。
新点的官正赶往江城。
因为先前的知府与程家有点干系，这回选来的人时，吏部就慎重多了。
楚曦梦等人干脆就当做来江城游玩的，先不回去，在江南玩一圈再说。
四月中旬开始，江府就开始筹备“初夏节”的相关事项。
楚曦梦和萧羽被拉去演练许久。
“届时曦梦姑娘和萧羽你们站在中间，”宋鹤云因为这事也忙得连轴转，这时指着台中央的一处，对二人说，“念贺词即可。”
“随后会安排人献艺，歌舞助兴。随后若是有姑娘或公子愿意上台，也可以欢迎他们。”
哇，真跟那个元旦晚会一样。
“最后，若是有互相心悦之人，也可以一同站上台接受大家的祝福，随后一同在临江上坐游船。”
“简简单单。”楚曦梦表示。
“轻轻松松。”萧羽也觉得。
四月末，“初夏节”如期而至。
临江台很大，且刚好就在江城着名江水“临江”所经之处的旁边。
楚曦梦低估了这个节日的吸引力。
全城男女，不论老少都来凑热闹。
人流摩肩接踵，得亏入场有限制，要单身男女，不然得被挤疯。
进不去的人也在外圈围住看里头的情况。
“这和参加演唱会有什么区别？”楚曦梦感慨。
“还是有的，这个不收钱。”萧羽回答。
楚曦梦一袭黄衣，本来她喜欢的淡黄色很难压住这种场面，但这用的是云雾丝。
日光一打下来，衣裙便泛着粼粼微光。
因为是宋鹤云吩咐江家店铺重点定制的，衣服不仅合身，做工也很精致，裙角用金丝绣着两只蝴蝶。
楚曦梦一进场，可谓全场瞩目。
本身她的长相带着一点英爽之气，今日被妆容放大，华贵娇俏的服饰和英气本来有点矛盾，在她身上竟是刚刚好。
萧羽和往常一样，不过这回是银白色金丝白鹤羽纹饰衣袍，黑发梳成干净利落的马尾，目如朗星，风度翩翩。
两人今日穿的衣服色系很搭配。
两人刚在台上站定，台下就丢东西上来。
楚曦梦猝不及防被蓝色绒花砸了一脸，身上也被砸了不少。
她看向萧羽，结果发现对方被一方帕子糊了一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萧羽无奈地将帕子取下来，接下来帕子接踵而至。
这是江城初夏节的习俗。
男子拿蓝色绒花，女子拿白色手帕，若是遇见中意的或是俊俏的人，可以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他们。
这是节目还没开始，他们就迫不及待朝主持人丢去。
爆灯了爆灯了。
楚曦梦心想。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许久，楚曦梦和萧羽才开始开场。
四月的江南，山清水秀，风和日丽。
天气正好，不冷不热。
两人说着日子正好，适合吃喝玩乐，祝各位玩得开心。
接着表演便开始。
开始上台的是江家请来的一个戏班子，唱戏很出名。
楚曦梦和萧羽因为是主持人，站在中央的台边不远处。
宋鹤云、杨落枫还有殷临坐在他们附近的椅子上。
这三人也收到了不少帕子。
杨落枫每收一张帕子就要对递帕子的姑娘含情脉脉一笑，雷得殷临浑身哆嗦，恶心地移开眼。
楚曦梦的反应和殷临也差不多。
倒是宋鹤云奇怪地盯了杨落枫很久，最后来了一句：“杨公子，你的眼睛伤到了吗？”
杨落枫笑容一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里笑着，几人面上憋笑。
接着楚曦梦笑不出来了，因为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朵蓝色绒花。
她看向花的主人，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容腼腆，他支支吾吾：“这个……给你。”
几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殷临：哇哦。
杨落枫：让你笑。
宋鹤云：唉，曦梦姑娘真受欢迎。
萧羽：……
楚曦梦接过，笑得温和：“谢谢。”
“姑娘可有遇到中意的男子？”少年又问。
“我……”楚曦梦正想着该怎么回答。
“中意的可能没有，不过……”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众人看去，是萧允，长身玉立，信步走来，语气温和，他看向少年，“我是她的未婚夫。”
“……”楚曦梦哈哈一笑，“对。”
少年看到萧允过来说了这么一句，应了一声，失落离开。
萧允把手里的蓝色绒花塞到楚曦梦手里。
江城四月，远处桃花最后繁盛一轮，随后就要落花。
粉色的树由江前至江后蔓延了长长的一条，路边都是。
风一吹，零落满天的妃色碎片。
萧允温声开口：“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大家缄默，因为下一句：
——春风十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