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不妙了,飞身冲过去,刚好接住倒下的楚曦梦。
这人彻底晕倒过去前,嘴里还喃喃着最后一句话:“他手里的笛子……”
是璟和的。
萧羽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在心里回答。
楚曦梦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很陌生。周边是深蓝色的湖,泛着粼粼微光,她站在唯一一处旱地,只有圆圆一块地面。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发现这个满是奇幻色彩的地方很平静,湖面也没有任何波澜。
死寂。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描述。
她试着把脚往湖水中放,却在触及湖面的那一刹那踩在了实物上面。
人竟然能踩在水上?
楚曦梦放了一半的力气,又迈出另一只腿,果然可以如履平地。
她往前走着。
不知道去哪里或者做什么,那就先走走看。
随着她的移动,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所过之处水滴溅起,闪着微光。
随后场景突变,周围的水花碎开,好像玻璃碎裂,清脆声响伴着水滴滴落在湖面的声音。
楚曦梦看向前方,两侧是连成线的蓝色碎片。
不是玻璃。
里头走马观花般闪过许许多多片段。
她看到了璟和与苏溪走在一起的样子。
“记忆碎片?”
楚曦梦伸手握住其中一块,整个人被扯了进去。
“林夕,吃糖葫芦吗?”苏溪那张让人迷糊的脸一下就怼到眼前,楚曦梦看了看抱住自己的人,又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肉嘟嘟的手。
咦?到林夕身上了吗?
那现在这个时间就是先前在破云山巅的幻境里看到的——小林夕非要跟着苏溪下山游历的时期。
小林夕现在正被璟和抱着。
这是一条街,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过路摊贩的吆喝声。
这时候站在这里,是因为苏溪刚好见一位老爷爷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走过,林夕的目光又恰好停留,所以叫住人家买了一串。
这时候拿了递给林夕。
三人前行,听远处茶楼里说书先生中气十足又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出很远,索性停下来听一听。
“再说这魔族尊主,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残暴至极,所过之处无人生还……真真的可止小儿啼哭。”
璟和本来抱着林夕,拿着糖葫芦在逗她,听到这话错愕抬眼,恰好见面前的姑娘捂着嘴笑开。
素日冷面的俊俏女子乍然失笑,如冰雪消融,春光无限。
他连一开始想说什么都忘了,跟着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节搓了搓鼻尖:“……说谁呢?!也就仗着我脾气好,不然肯定把店砸了。”
“砸了。”林夕点点头,附和。
“是吧?”璟和把手里的糖葫芦塞回她手里,“说得对,奖励你的。”
“……”
这是苏溪买给她的,本来就是你抢走的。
楚曦梦默默想。
其实人、魔、妖三族人在此时可算是和平共处的,各族的领头人都会注意让自己族人注意别去惹祸招惹他族。
所以各族矛盾不能说很激化。
但是魔族和妖族在人族嘴里,就是总带了很多暴力和恐怖色彩。
觉得魔族一定嗜杀成性,妖族一定茹毛饮血。
也是一种刻板印象。
三人这一趟可是风餐露宿——夸张了,但时间很长,楚曦梦在小林夕的身体里见到桃花开过后又等到了石榴花开,后来又见菊花,到最后的梅花。
苏溪的修为明明早已经到达顶尖级别,四海难找出能够比拟的,却依然和初时修仙时那样,走四方,平恶乱,有时在破云山上待上一阵,指导弟子修炼。
璟和陪她走了很久。
这年冬天,破云山上的小屋中,大约七岁的林夕站在院中,拿着一把小木剑挥舞,璟和在旁边稍加指导。
没一会儿,凭空出现一个黑衣服的人,单膝跪地,低头对璟和汇报:“尊主,出事了,先前救下的孩子失踪了。”
林夕闻言看过去,见璟和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璟和走过来,摸了摸小林夕的头,语气温和:“林夕,和你师父说一下,我先离开一段时间。”
林夕点点头。
这一段时间是两个月,再见到璟和的时候,他浑身是血,不可抑制地散发着魔气,刚见到苏溪就晕了过去。
苏溪照顾了他许久,问个中缘由,璟和也扯开话题不回答。
“这么关心我?”璟和嘴角还有一点伤,不着调的问话时扯开一点,疼得龇牙咧嘴。
“没有,我怕你有仇家影响到我。”苏溪提着药水倒进浴桶中。
“放心吧,本尊从不积仇积怨。”璟和站起来,被苏溪扶住,忙推开,“我自己可以,脱衣服什么的你在场岂不吃亏?”
“我当然是不介意的。”
“苏溪你想以身相许我也很乐意。”
“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嗯嗯嗯……”璟和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苏溪。
他堂堂魔尊,竟然被禁言了?!
哼哼唧唧被丢进药水中,苏溪正要出去,璟和却拉住她的手不放。
苏溪刚要动用灵力,璟和就松开了。
她收回手,发现手心被放了一枚戒指,玄色玉制,不算小,但很精致,手感光滑,在手里放着有温润的光。
璟和狡黠地笑了一下:“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苏溪解了他的禁言咒。
璟和感觉嘴上一松,重复了一遍:“这戒指送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以身相许了就戴上呗。”
“……”苏溪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林夕还在不远处练剑,看过来时见她素日不苟言笑的师父盯着手掌看了半天,勾唇后摇了摇头,随后离开。
林夕九岁这年,苏溪和璟和成亲,在破云宗宴请了一些朋友。
林夕十岁,苏溪生下一个孩子。
林夕十二岁这年,璟和消失。
再一次见面,是黑云覆盖和闪电交错的破云山山顶,璟和通身黑气,苏溪浑身白光。
一黑一白靠得极近,却泾渭分明。
苏溪把剑抽出来,而璟和的魔气浓烈过后散去,人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