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张符纸在这里。”薛子吟快步走到暖玉摆件前,侧身让出位置,葱白般的手指稳稳指向放置其上的护身符。
峙行道长听闻,赶忙快步上前,微微俯身,目光瞬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住那枚护身符。只见符纸在暖玉柔和光泽的映照下,表面竟隐隐泛起一层仿若实质的金光,宛如晨曦穿透薄雾,纯净而耀眼。
峙行道长忍不住轻吸一口气,眼中满是诧异与惊叹,脱口而出:“很纯正的金光,这所绘之人必是道家正统而出啊!”声音中,赞叹之意溢于言表。然而,话落瞬间,他的眉头却陡然拧紧,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神色间瞬间被可惜与气愤填满。
修道之路,犹如在荆棘丛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汗水与艰辛。峙行道长对此再清楚不过,那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心孤诣,无数个日夜的清心寡欲与刻苦钻研,方能在道途上迈出坚实一步。
可如今,拥有如此正统道家功底的人,难道竟为了贪图那虚无缥缈的捷径,甘愿舍弃正道,堕入万劫不复的邪道?想到这儿,峙行道长心中宛如被重锤猛击,一阵刺痛蔓延开来。他为正道中可能出现的堕落而痛心疾首,更为那误入歧途的修道者感到深深的惋惜与愤懑。这种复杂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中纠结缠绕,久久无法释怀。
“师父,阿晏说这个可能是峙风师伯画的符。”薛子吟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符纸,一边缓缓说道。
峙行道长听闻此言,神色微微一怔,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符纸上,思绪却仿佛瞬间飘回到了往昔岁月。
当年,他们的师父座下只收了两个入室弟子,便是峙风与自己。峙风,据说是师父的亲生儿子,自满月起便踏上了修道之路。他天生聪慧过人,仿佛是为道而生,对道法的领悟力远超常人,又深得师父真传,在修道一途上可谓顺风顺水。
而自己,7岁时被师父偶然捡到,才有幸被带回道观修道。没有峙风那般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能凭借着一心向道的坚定信念,心无旁骛地稳扎稳打。无数个日夜,皆是在青灯古卷与苦练修行中度过,靠着勤能补拙,直到四十几岁时,功力才与20岁的峙风相当。
后来,二人各自下山,去尘世中历练。起初,每年他们都会回到师门,与师父相聚。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竟已有三十多年未曾相见。这三十多年的时光,足以让许多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如今的峙风,究竟为何会与这等可能涉及邪道的符纸有所关联。想到此处,峙行道长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与复杂。
峙行道长神色凝重,缓缓走近暖玉,每一步都似承载着千钧重量。他微微俯身,伸出手,那只手在空中顿了一瞬,仿佛在犹豫,又似在积攒勇气,最终轻轻触碰符纸。这一次,他刻意隐藏了自身所有修为,仅以平常人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打开符纸。
目光触及符纸的刹那,他的眼神瞬间凝固,瞳孔猛地一缩,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没错了,这符的画法,每一笔每一划,都与师兄如出一辙,绝对是出自师兄之手!
“夺舍大阵……”峙行道长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师兄为何要用这样歹毒的阵法去对付一个普通人?在他心中,师兄一直如谪仙般,有着霁月光风般的品格,超凡脱俗,心怀苍生。
可如今,眼前的一切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曾经让自己敬仰追随的师兄,竟会有如此狠辣阴险的一面,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呆立原地,思绪纷乱如麻。薛子吟看到师父这般模样,轻声问道:“师父,现在我们怎么办?要去找峙风师伯问个清楚吗?”峙行道长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此事不可鲁莽。我需先查探一番,若真的是师兄走入邪道,我定要将他拉回正轨。”随后,峙行道长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弱的灵力从他指尖射出,向着符纸而去。随着灵力的探查,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那是一座阴暗的山谷,谷中有阵阵阴森之气缭绕。而在谷中央,站着一个身影,正是峙风。他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夺舍大阵,阵中有一个中年女子被困其中,满脸惊恐。
就在这时,画面戛然而止。峙行道长睁开眼睛,脸色更加难看。“师父,您看到什么了?”薛子吟焦急地问。“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我们必须尽快阻止师兄。”说着,峙行道长带着薛子吟向着灵力指示的方向匆匆赶去,决心挽救师兄以及那个无辜的生命。
此刻,于这弥漫着神秘气息且构造繁杂的阵法之内,被困的中年女子身形狼狈,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不过所幸,尚无致命伤。峙行道长凑近符纸,以灵力细细探查,画面再次显现——女子体内血脉如被无形枷锁禁锢,精气神运转阻滞,长此以往,暗疾缠身恐难避免。
峙行道长眉头紧锁,心中忧虑翻涌。即将对峙之人,竟是自家实力超凡的师兄。师兄在门派中,术法造诣高深莫测,声名如雷贯耳。反观自己,与师兄相较,实力悬殊犹如天堑。此役若起,胜算渺茫,忐忑与无奈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侧头,略带不安地看向自己的徒弟,目光中似在寻求慰藉,又似在传递复杂难明的情绪。
“六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人呢?”峙行道长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环顾四周后,突然开口问道。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周围的一切阻碍,直接探寻到六子的踪迹。
听到峙行道长的询问,原本正低头沉思的薛子吟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惊愕。“嗯?”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疑问,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短暂的愣神之后,薛子吟的思绪也迅速转动起来,开始回忆起之前与六子在一起时的情景。
转瞬之间,她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狐疑:是啊,那个调皮捣蛋的顾蕴顺这小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想到这里,薛子吟不禁有些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