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匡睿厉声喝道,\"
我大夏立国百年,岂是尔等蛮夷可以觊觎的?\"他转向汪鋐,\"那些血藻是怎么回事?那些死去的官员和百姓,都是你的手笔?\"
汪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那瓶血藻,对着昏暗的灯光细细观赏。
\"多么美丽的生命啊,\"
他近乎痴迷地说,\"它们能吞噬人的意志,重塑人的忠诚......很快,整个大夏都会沉浸在这片红色的海洋中。\"
匡睿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三日前在刑部看到的那些尸体,皮肤下布满红色丝状物,就像......就像藻类在人体内生长。当时太医说是一种怪病,没想到竟是人为!
\"你疯了!\"匡睿怒斥,\"用这种邪物残害自己的同胞?\"
\"同胞?\"汪鋐突然暴怒,一把扯下脸上的青铜面具,\"看看我的脸!我还有同胞吗?\"
面具下的面容让匡睿倒吸一口冷气——汪鋐的右半边脸布满可怕的疤痕,皮肤扭曲纠结,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裂过。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疤痕中隐约可见细小的红色丝状物在蠕动,与琉璃瓶中的血藻一模一样。
\"三十年前东海之战,你皇爷爷为了取胜,不惜使用禁忌的海巫术。\"汪鋐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我们这些先锋军成了试验品......只有我活了下来,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藤原信趁机示意武士们缩小包围圈。匡睿感到后背渗出冷汗,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脱身,否则不仅会死在这里,整个大夏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突然从甲板上传来。紧接着,船身剧烈摇晃,似乎被什么撞上了。舱内众人站立不稳,匡睿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向唐琪和李承武。
\"拦住他!\"藤原信大叫。
两名武士挥刀砍来,匡睿侧身闪避,同时抽出佩剑。
\"铮\"的一声,剑刃相击迸出火花。匡睿虽然年纪尚轻,但自幼习武,剑法颇得大内真传。他手腕一抖,剑尖如灵蛇般刺入一名武士的咽喉。
另一名武士的刀锋已至眼前,匡睿来不及回防,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嗖\"的一声破空声,一支弩箭精准地射入武士的眼窝。匡睿转头,看到唐琪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一只手,正握着从地上捡起的短弩。
\"殿下快走!\"唐琪大喊,同时用牙齿咬开李承武的绳索。
汪鋐怒吼一声,亲自拔刀冲来。他的武功显然远在那些武士之上,刀法诡异莫测,匡睿勉强接了三招就被震退数步,虎口发麻。
\"跳海!\"李承武突然苏醒,一把推开唐琪和匡睿,自己则扑向汪鋐,\"我拖住他们!\"
匡睿还想上前救援,却被唐琪死死拉住。
\"走啊!\"李承武回头大喊,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决绝。拉着唐琪冲向船舷,身后是汪鋐愤怒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
\"跳!\"匡睿大喊,与唐琪一起跃入漆黑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匡睿拼命划水,试图远离黑船。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船上亮起了无数火把,箭矢如雨点般射入水中。
就在他快要力竭时,一艘小船幽灵般地从雾中驶来。船上伸出一根竹竿,匡睿本能地抓住,随即被一股大力拉出水面。
\"快上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低声道。
匡睿被拖上船,紧接着唐琪也被救了上来。小船迅速划入浓雾中,身后黑船上的喧嚣渐渐远去。
\"你们是谁?\"匡睿喘息着问,警惕地打量着救他们的人——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递过一条干布。\"擦干身子,别着凉了,太子殿下。\"
匡睿和唐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你认识我?\"
男子轻笑一声:\"东海之上,没有我们'东海盟'不知道的事。\"他指向远处,\"特别是关于汪鋐那个叛徒的事。\"
顺着他的手指,匡睿看到浓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小岛的轮廓。岛上火光点点,似有人烟。
\"汪鋐叛变不是一天两天了。\"男子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他用血藻控制官员,勾结樱花国,就是为了报复当年之仇。\"
唐琪拧干衣角的水,皱眉问道:\"你们为何要救我们?\"
\"因为只有太子殿下能阻止这场灾难。\"男子严肃地说,\"血藻已经开始在京城蔓延,如果不及时制止,不出三个月,整个大夏都将成为汪鋐的傀儡。\"
小船靠岸时,岛上已有十余人举着火把等候。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身着简朴的灰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匡睿认出那是三十年前东海水师的标志。
\"老朽谢云澜,见过太子殿下。\"老者拱手行礼,声音沙哑却有力,\"三十年前,我曾是汪鋐的副将,亲眼目睹了他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匡睿上岸后立刻问道:\"谢老将军,请告诉我,血藻到底是什么?汪鋐又为何会变成这样?\"
谢云澜长叹一声,示意众人随他进入岛上的石屋。\"此事说来话长,涉及一段被先帝刻意掩埋的历史......\"
石屋内,烛火摇曳。谢云澜从木箱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纸上绘着一种奇特的红色海藻,旁边密密麻麻记录着文字。
\"三十五年前,东海出现一种奇异藻类,能在人体内生长,吞噬人的神智却保留其躯体。\"谢云澜的手指微微颤抖,\"天授帝还是皇子时就听信方士之言,认为可以借此制造不死军队......先太子极力反对\"
唐琪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汪鋐是实验的幸存者?\"
谢云澜沉重地点头:\"三百名精锐水师,只有汪鋐一人存活。他带着满身伤痕和体内残留的血藻回来了,却再也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匡睿想起汪鋐那张可怖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谋划复仇?\"
\"不仅如此。\"谢云澜又取出一封信,\"我们最近截获了藤原信给樱花国主的密信。他们计划在传授给大夏水师的战船上做手脚,待两军交战时,战船会自行解体......\"
匡睿猛地站起,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必须立刻回京警告父皇!\"
\"来不及了。\"谢云澜摇头,\"汪鋐已经启程回京,他随身带着最新培育的血藻,准备在朝堂上释放。一旦成功......\"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一名东海盟成员慌张冲进来:\"谢老,黑船朝这边来了!\"
匡睿的心沉到谷底。汪鋐发现他们逃到了这里,现在正带人追来。他看向唐琪,后者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殿下,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唐琪低声道,\"必须赶在汪鋐之前回到京城。\"
谢云澜迅速摊开一张海图:\"有一条秘密水道可以通往大陆,但需要穿过'鬼哭峡',那里暗礁密布......\"
\"带我们去吧。\"匡睿斩钉截铁地说,\"为了大夏,冒这个险值得。\"
屋外,海风呼啸,隐约能听到战鼓的声音由远及近,汪鋐的黑船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