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姜冠辰用力的摇了摇头,才继续说道“住在我楼上的那个孩子,只要一回到家里,就会制造出各种噪音。
他一会儿在楼上蹦蹦跳跳,一会儿又在屋里到处乱跑。
警察同志你们也知道,我因为之前工作的原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
在听到这个小男孩发出的噪音后,我的精神状态,就更加不好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一味的忍耐,可是我发现,这件事不是我一味地忍耐,就能解决的掉的。
于是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了楼上敲门。
在那家的男主人开门之后,我鼓足勇气向他说,让他家的孩子不要在屋里跑跳,不要制造出噪音,这太影响我休息了。
那个男主人听了我的话后,满口说着好好好,是是是,还跟我道歉。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可以这样妥善的解决掉。
可是我没想到,那个小男孩最多消停了两天,就又开始制造噪音了。
我也想过要去楼上,再找小男孩的父母谈谈。
可是因为一次失败的经历,我已经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了。
更搞笑的是,有时候这个小男孩在家里吵闹的太过分了,他妈妈还会来敲我家的门,再次跟我表示道歉。
警察同志,你知道这家人,给我一个什么感觉吗?
那就是他们只会说嘴,却从不办实事。
他们一边嘴上跟我道歉,说打扰我休息了,一边又不管自己的孩子,任由他继续在家里又蹦又跳。
也许在他们看来,孩子爱玩爱闹都是天性。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家孩子的玩闹,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因为我自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所以我的睡眠,基本上是颠倒的。
正常人都是晚上睡觉,白天工作,而我和他们不同,我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可是只要这个孩子一放假,我白天也无法入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我越是精神状态差,就越是爱胡思乱想。
我经常会坐在角落里,把我那些年受到的霸凌,把父母对我的不理解,以及这个小男孩给我带来的困扰,通通在脑子里过上一遍。
我越是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心里就越发的压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又经历了清明假期,在我整整三天没有合眼睡觉之后,我的精神崩溃到了极点。
我的心理变得极度的扭曲,想法也越来越不切实际。
我的脑海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从世界上消失,那么我的所有苦难,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杀人犯法,是要偿命的。
于是这两种声音,就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纠缠,让我本就临近崩溃的神经,再次受到了重创。
就在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时候,昨天晚上那个男孩又在家里,练起来跳绳。
跳绳抽打地板的声音,和他不断蹦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直接冲进了我的大脑。
我当时就觉得,那个孩子好像不是在楼顶跳绳,而是在我的脑子里跳绳。
我甚至觉得,我的心跳都和楼上男孩跳绳的节奏同频了。
在又经过一个不眠夜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结束这一切!
于是在今天早上,我拿出了家里的水果刀,来到了小区门口,等着那个小男孩的出现。
因为我之前就发现,这个小男孩一般会在早上七点走出家门,独自去上学。
于是,我就等在这个小男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彻底了断,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看见了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于是我便从藏身处冲了出来,控制住那个孩子,拿起手里的刀,便对他刺了过去。
由于我们两个之间巨大的体型差,所以那个小男孩,轻易的便被我控制住了。
可就在我还在不断的挥刀,发泄着心里的愤怒时,有一个健壮的男青年,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看见那个男青年的瞬间,之前被同事霸凌的场景,立刻浮现在我眼前。
一种莫名的恐惧,从我的脚底直达头顶。
我当时就慌了神,赶紧放开手里的孩子,朝人少的地方撒腿就跑。
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跑出去了多远,到底跑到了哪里。
可是当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时,我真的觉得害怕的不行。
再加上经过之前的剧烈运动,我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于是我便钻进了路旁的绿化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想要自我了断。
我当时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用刀割了自己的手腕。
看着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以为,这应该就是我最后的结局。
我做了错事,自尝恶果,没有什么怨言。
可是我没想到,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医院。
警察同志,我有些想不明白,像我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听了姜冠辰的问题,林牧叹了口气回答道“姜冠辰,你是犯了错误不假,但是你的错误,不应该由你自己来断定,而应该由法律来断定。”
听林牧这么说,姜冠辰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公审我!
我害怕陌生的环境,我害怕看见那些陌生的人!
我害怕会有记者,拿着他们手里那些长枪短炮对着我!
警察同志我知道错了!
你们还是别救我了,让我直接死了吧!
与其让我出庭受审,我更愿意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姜冠辰的话音刚落,白淼便在一旁,依旧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姜冠辰,你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为什么会害怕出庭受审呢?
从始至终,你都在说你有多么的痛苦,你害怕接触人,你害怕陌生的环境。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对丁佳睿举起屠刀的时候,那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也在经历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要严重的恐惧和痛苦!
而你也不在是被职场霸凌的人,而是换位成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姜冠辰你难道会不明白吗?”
听白淼这么说,姜冠辰愣了一下,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便顺着他苍白干瘦脸庞滑了下来。
他用力的抱着自己,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可是此刻,再多悔恨的泪水,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留给丁佳睿和姜冠辰父母的,都只有无尽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