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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开始变成猫了。

在迪翁没注意到之前,我把手边的一块布盖过了柜台,罩在了亨利的头上。突然被蒙住头的亨利露出了“诶?”的表情。

“迈小姐?”

“对不起。我好像把酱汁溅出去了。亨利的头上沾到了酱汁。啊,衣服上也有。来这边。我现在帮你把酱汁擦掉。”

虽然这个借口太过拙劣,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抓住亨利的手腕,硬生生地把他拽进了厨房深处的楼梯间。然后我对亨利小声说。

“你的眼睛变成猫眼了。”

“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亨利迅速地摸了摸头和屁股,确认情况。

“你那边还没事。要不要在这里待到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那就这样吧。”

亨利在楼梯上坐下,垂下了头。我打开厨房倒垃圾用的出入口,大声喊道。

“实在抱歉!希望下次还能光临!”

我故意提高嗓门对着外面喊,然后啪嗒一声关上了门。我对亨利做了个“嘘”的手势,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厨房。迪翁一脸担心地看着我这边。

“失败了。我本来想因为溅到酱汁了,帮他洗一下,但他说要让仆人来做,然后就回去了。”

“他生气地回去了吗?”

“他没有生气,所以没关系。给您添麻烦了。”

“那就好。不过,刚才说的事,如果你要去库罗尔地区,请叫上我。无论哪家店我都能带你去。”

真是纠缠不休。

“谢谢。不过,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还是不去了。”

“是啊。那样比较好。”

当我坚决表示不去之后,迪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那我回去工作了”,然后就离开了。我目送他离开后,立刻转向楼梯。

“亨利,你感觉怎么样……”

楼梯前,一只和小马驹差不多大的黑猫茫然地站着。

“哎呀。”

“真没面子。”

“冷静下来就没事了。还会变回去的。”

“那个人,似乎还没有放弃你。”

你听到了吗?

“那只是出于好意,并不是说没有放弃我之类的话。而且,他不会再邀请我了。不过,亨利,你得回城堡了吧。在那之前能变回去吗?”

“完全……不知道。”

变成猫的亨利垂头丧气,胡子都耷拉下来了。好久不见猫形态的亨利了。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摸黑猫,但又收回了手。

“虽然没什么精神,但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棒的事。对不起,我说教了。不过,这是真的。”

“我很害怕。如果一直这样变不回去,该怎么办,我非常不安。”

“那时候……”

(不,现在想的这些,不是应该对正在痛苦的人说的话。)

我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这时,垂头丧气的猫形态亨利抬起了头。

“那时候怎么样?”

“我差点说出一些没神经的话。还是算了吧。我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决定每天至少要让一个人露出笑容。我刚才差点说出的话,并不是能让亨利露出笑容的话。对不起。”

“但我还是想听。”

他用祖母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那可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温顺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抚摸的猫形态亨利,非常自然地舔了一下我的手腕。然后慌忙从我的手上移开了头。

“对、对不起。这个样子的时候,身体会无意识地动起来。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被猫舔了。”

“那么,刚才差点说出口的话呢?”

嗯,不愧是猫。不放弃。

“那时候……我本来想说,如果你在这个家里,我来照顾你。但是,亨利你是子爵家的少爷。不需要我来照顾。我说了傻话。”

我悄悄地向猫形态的亨利伸出手,又在中途停了下来。

“我可以再摸一下吗?你没有那种心情吗?”

“被迈小姐摸,会让我很安心。请随你喜欢摸吧。”

“那我就摸了。”

“请吧。”

我慢慢地抚摸着伸过来的头。一边感受着头部骨头的轮廓,一边摸头;一边感受着脊椎骨,一边摸背。一边感受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和振动,一边摸喉咙和胸口。摸着摸着,我想起了留在那个世界的爱猫夜太郎和太郎,好想见他们啊。

“亨利,我可以搂着你的脖子吗?你讨厌这样吗?”

“脖子……嗯,请吧。”

我知道猫形态的亨利很困惑,但我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附近。咕噜咕噜的声音变大了。

我本来打算照顾太郎和奶奶的。如果奶奶比太郎先走,那孩子该怎么办呢。我不小心想到了不好的事,眼泪涌了出来。

“迈小姐?”

“对不起。我想起了在那个世界疼爱的黑猫。”

“你养过黑猫?”

“嗯。小时候我说想养猫,奶奶马上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小猫。一定是,她想让失去双亲的我哪怕得到一点安慰。”

“你在担心那只猫呢。”

我没有回答,而是把脸埋在了猫形态的亨利的脖子里。然后就这样说了起来。

“按理说,我现在本不该活着,所以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奢望太多。但是,想见太郎的心情,无论怎么抑制都不行。”

猫形态的亨利用他的头蹭了蹭我的头。这是太郎经常对我做的动作。太过怀念,让我心痛。

“是啊。能活着就已经很棒了吧。不过老实说,我还不能接受自己人生的不合理。我不像迈小姐那样成熟。真可怜。不知为什么,在你面前总是展现出我最不堪的一面。”

我觉得垂头丧气的猫形态亨利很可爱。虽然不清楚这是哪种可爱。

“我也是个可怜的大人。一想到奶奶和太郎,就忍不住想哭。如果亨利觉得自己可怜,那我们就是可怜的大人同盟。同盟成员之间,在艰难的时候要互相帮助。”

我把脸埋在脖子里过了一会儿,突然被他的前爪推了一下。

“请马上放开。我好像要变回人类了。”

“啊,好的。”

我急忙站起来,在店里的壁炉前等着。

“让你久等了。”

我回过头,只见穿着文官制服的亨利站在那里。衣服一如既往地穿得整整齐齐,但头发却乱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让我用梳子帮你整理一下头发。好像是因为我刚才摸得太厉害了,头发乱了。”

“不,我用手梳一下……不,还是拜托你可以吗?”

“好的。那请坐在椅子上。”

我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太郎如果变成人类,也会是这样的感觉吧。好想见太郎啊。泪水慢慢地渗了出来,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记。

“你很想见太郎呢。”

“嗯。一说起来就想哭,所以太郎的话题就到这里吧。”

“明白了。我不再说了。”

梳完头发,我说“好了,这样就可以了”,这时手腕被轻轻地抓住了。

“下次如果我变成猫了,你可以把我当成太郎。”

我的心猛地一动,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太郎是太郎,亨利是亨利。两者都很重要,所以不能混为一谈。”

“这样啊……”

“不过,如果你再变成猫的话,请让我摸。”

“嗯。随你喜欢。那我回去工作了。”

亨利打开门,回过头来。

“我觉得我肯定还会在你面前变成猫。对不起。我先道歉。”

说完,他以优美的姿态跑走了。

在我面前还会变成猫?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今晚烤饼干吧。吃点甜的,提提神。明天想给索菲亚吃。

结束营业后,我烤了大量的饼干,包括卖的。

烤完的时候,下起了雨。

雨滴似乎很大,敲打屋顶的声音很大。

“好久不见的雨呢……”

说着这样悠闲的话,我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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