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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阴司簿主 >   第17章 老头

夜幕低垂,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将整座医院笼罩其中,白日的喧嚣与生机被尽数遮掩。仅有几缕月光,艰难地穿透斑驳的窗户,如细碎的银霜般洒落在走廊地面。

杨修独自待在病房内,手中紧握着一块令牌反复摩挲。

这是二爷临行前赠予他的 “主簿令牌”,此令牌与那神秘的生死道功法,一直潜藏于杨修的灵魂识海深处。

当杨修修炼生死气时,无意间竟将令牌召唤了出来。然而,那本生死道功法,无论杨修使出何种手段,始终无法将其实体化,他只能在识海中翻阅研习。

杨修暗自思索,或许二爷在此设下了某些禁忌,以防功法外传。

随后杨修将令牌重新收回识海,开始潜心修炼生死道。说来也奇,这医院仿若一处天然的,生死气汇聚之地。

每日,新生儿那嘹亮的啼哭,带着蓬勃的生气,冲破病房的阻隔,丝丝缕缕地传入他的体内;而病故之人离去之际,死亡的气息又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在这浓郁的生死气息交织环绕之下,杨修吸收生死二气的过程极为顺遂,仿若干涸的土地喜迎甘霖,源源不断地将外界的能量纳入自身。

不多时生死二气便填满了杨修空荡的身躯。起初,他满心欢喜,以为此后的修炼之路将会一帆风顺。

然而,当他尝试融合生死二气时,却困难重重,屡屡受挫。

每一次尝试,生死二气在他体内相互抵触,仿若两个倔强的孩童,互不相让,无论他如何引导、调和,都无法使其完美相融。

长时间的失败,让他仿若被一团乌云紧紧笼罩,压抑得几近喘不过气来。为舒缓这如乱麻般纠结的心情,他决定出门在医院里转转,试图从这医院独特的氛围中寻觅灵感。

深夜,医院的走廊一片死寂,往日的喧嚣荡然无存。

杨修拄着拐杖,刚踏出病房,一股丝丝凉意扑面而来,他的身体本能地一颤,打了个哆嗦。

杨修身着简单的病号服,病房外骤降的温度与室内形成鲜明对比,令他一时难以适应。他四下张望,走廊仿若一条黑暗幽长的通道,向两头无尽延伸,空荡荡的,不见丝毫人影踪迹。

惨白的灯光高悬头顶,毫无规律地忽闪忽灭。往日里人来人往,忙碌喧嚣如蜂巢般的护士站,此刻却空无一人,桌上的病历本随意摊开,在晚风的吹拂下,簌簌颤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刚刚翻过。

“爹啊,爹……” 陡然间,一阵饱含绝望的哭喊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激荡。

杨修的心猛地一缩,这哭喊声与周遭的死寂构成强烈反差,惊得他浑身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寒毛根根挺立。他的双脚仿若被钉在了地面,动弹不得,愣了几秒后,才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那声音的源头,是一间半掩着门的病房。杨修拄着拐杖,带着满心好奇,一步一步,缓缓向那房门走去。

“爹啊,你别走啊,你回来!” 声音再度传来,杨修停下脚步。就在这时,病房门缓缓晃动了一下,一个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修抬眼望去,只见那老人身形佝偻得厉害,瘦骨嶙峋的身躯藏在松松垮垮的病号服下,皮肤松弛地耷拉在脸上,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就像是一张被污水长久泡烂的旧羊皮纸。

双眼浑浊无神,仿若两口干涸枯竭的枯井,了无生气,脚步虚浮得厉害,缓缓向着杨修所在的方向走来。

当经过杨修身旁时,老人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杨修站在那里一般,眼神空洞,径直朝着楼梯间走去。杨修甚至能清晰闻到他身上那股腐朽衰败的气息,混合着刺鼻的药味,熏得杨修几欲作呕。

杨修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刚踏入楼梯间的走廊,一阵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这让杨修顿时打了个激灵。

野狗村的遭遇,让杨修对这铃声仿佛有着天生的恐惧。

那铃声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飘荡,虽然声音不大,但却震得杨修的耳膜生疼。他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慌乱地环顾四周,可映入眼帘的,唯有浓稠的黑暗,而那老人的身影竟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

四周的黑暗仿若化不开的墨汁,只有几盏应急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得可怜的光,将杨修的影子拉得修长,扭曲在墙壁上。他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可能是在找那铃声的源头,亦或是在找寻老头的身影。

就在这时,“你找谁啊?” 一个低沉的老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杨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四下张望,却空无一物。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那声音竟又一次响起,这次更近了,仿若就在他耳边低语:“你找谁啊?”

伴随着腐朽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杨修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立,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杨修惊慌地看向四周,却是什么都没发现,那老头的声音令他头皮发麻,后脖颈的寒毛早已根根直立,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

“你看哪呢?” 紧接着,那阴森的老头声音从背后袭来,杨修吓得差点叫出声,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无尽的恐惧在翻涌。杨修咬牙蓦然回首,然而身后却空无一物。

“麻的,见鬼了!” 杨修暗骂了一声,骤然将生死之气灌入双眼。

刹那间,杨修的双眼呈阴阳二色,随即看向四周。一瞬间,他的视野发生了变化,昏暗的四周仿佛弥漫着丝丝雾气,一道道模糊的黑影在雾气中来回游荡,它们围绕着杨修旋转、飘荡,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每一道黑影掠过,杨修都感觉像是被一道冰棱划过肌肤,引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只觉双腿发软,膝盖一弯,几乎要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那令人心悸的铜铃声再次响起,而那些黑影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纷纷朝着铃声的方向飘然而去。环绕在杨修耳边的老头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杨修咬了咬牙,心一横,便跟着那些黑影一同向那铃声的源头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路过一个转角,杨修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那人影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息,瞧不清真容,一只手拿着铜铃,轻轻摇晃,那铜铃声便是从此人手里发出的,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一面铜镜,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闪烁着冷光。

“盗气士?” 杨修心想,难道这么快就被这群人找到了?

杨修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再次运起望气术看向那人影,可从望气的结果来看,那人影竟与常人无异,并非是盗气士

。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就见那人影缓缓举起铜镜,那些飘荡的黑影像是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陆续全部没入了铜镜之中。

随后,黑影转身,几步便从楼梯间消失不见,仿若融入了黑暗,只留下杨修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修定了定神,可双腿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眼前的一切让他思绪万千:

这医院内为何残留着如此多的生魂?

为何不见阴差来接引?

这黑影到底是何人?

从望气来看,此人绝不是向任甲丁乙那样的阴差也不是盗气士而是活人,他收这些生魂的目的是什么?

他收生魂和盗气士是不是有所联系?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出楼梯间。

而此时那间传出哭声的病房,房门大开,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匆匆走了出来,病床周围围着几个神情哀伤的亲人,哭声、低泣声交织在一起。

杨修微微侧身让路,一阵风吹过,病床上的白布轻轻掀起一角,杨修不经意间瞥去,那病床上躺着的,赫然是自己刚刚遇见的那个老头。

此刻,老人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早已没了气息,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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