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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建兴七年,冬月初八,午时。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户部尚书府的大门紧闭,门前已挂起白幡。狄仁杰一行人刚到府门,就听见内院传来阵阵哭声。府中下人三三两两聚在角落,窃窃私语。

";真是可惜了,小姐年纪轻轻......";

";昨夜我还见小姐往后院去了,谁知道......";

";嘘,别乱说。听说太平公主府的人都来了,这事怕是不简单......";

管家李福站在廊下,神色阴晴不定。他不时望向后院柳崇的书房,又时不时看向小姐的闺房方向。见到狄仁杰一行人,连忙上前行礼。

";狄大人,老爷吩咐过,您若来了直接带到书房。";

穿过重重庭院,积雪将整个柳府染成一片素白。路过一处院落时,狄仁杰注意到几个丫鬟正在收拾一间闺房,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件紫色宫装,与死者身上所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且慢。";狄仁杰止步,";这是令小姐的房间?";

";正是。";李福答道,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小姐的贴身丫鬟春桃正在收拾。";

狄仁杰踏入房中。这是一间雅致的闺房,处处彰显主人的才情。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架上陈列着各色书籍,多是诗集。一个绣着莲花的香囊随意搁在案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小姐天资聪颖,最爱读书作诗。";一个年迈的嬷嬷抹着泪说道,";太子妃娘娘都说,京中才女无人能及我们小姐。前日在太平公主府的诗会上,小姐还即兴作诗,连公主都赞不绝口。";

";说说令小姐平日的行止。";狄仁杰一边询问,一边仔细打量房中陈设。

";小姐性子温婉,最喜欢读书写字。平日除了去太子妃处,就是在房中作诗。不过......";嬷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不过近一个月来,小姐常常深夜出门。每次回来,都要让春桃准备热水沐浴。老奴曾劝过,小姐只说是去慈恩寺礼佛。";

狄仁杰的目光落在书案上。案头摆着一本诗稿,最后一页似乎被撕去了一角。他仔细翻看,发现这些诗作笔力遒劲,不像闺中小姐的手笔。更奇怪的是,在某些字的笔画中,似乎暗藏着特殊的记号。

";这些诗是令小姐所作?";

";是的。";李福答道,语气却有些迟疑,";小姐常常熬夜作诗,尤其是这一个月来......";

狄仁杰继续在房中搜寻。在一个暗格中,他发现了一卷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织机结构,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更令人在意的是,在梳妆台的暗屉里,藏着一包蓝色的粉末,气味与死者口鼻处发现的粉末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

李福和嬷嬷对视一眼,都说不知道。

就在此时,一个佝偻的老仆颤巍巍地走来:";大人,老奴有话要说。";

";讲。";

";小姐近日常常深夜出门,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寒气。老奴曾偷偷跟随,发现她总是往慈恩寺后山去。而且......";老仆压低声音,";每次回来,她的手指都会变成蓝色,要过好久才能消退。最奇怪的是,前日从太平公主府回来后,小姐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如何变了?";

";小姐把自己关在房中写了整整一夜的诗,天明时老奴送茶进去,看见她手中握着那枚莲花玉佩,一直在哭。";

李福突然呵斥:";老糊涂,胡说什么!还不退下!";

穿过庭院,来到柳崇的书房。这位户部尚书正在批阅公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大人。";狄仁杰拱手,";令嫒的死因还在调查中,但有几个疑点需要请教。";

";但说无妨。";柳崇放下笔,语气平静。

";令嫒为何会在深夜去慈恩寺?她与太平公主府的关系如何?那件宫装又是从何处得来?";

柳崇的手微微颤抖:";小女向来独来独往,这些老夫也不甚清楚。不过......";他欲言又止。

";大人但说无妨。";

";三日前的诗会后,小女似乎受了惊吓,整日心神不宁。老夫问她,她只说是在太平公主府见到了一个故人。";

";故人?是何人?";

柳崇摇头:";她没有说。不过那日回来后,她将自己关在房中写了一整夜的诗,天明时才安寝。对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这是在小女房中发现的,或许对大人有用。";

狄仁杰接过字条,上面写着:";十年前的织锦,今夜月圆。";

走出书房时,他注意到院中有一口枯井,井边的雪地上有几点蓝色痕迹。

";王勇。";他低声吩咐,";暗中查一查这口井,还有那个老仆。另外,把在房中发现的图纸和粉末送去验看。记住,一切要小心行事。";

";大人。";王勇欲言又止。

";说。";

";方才有人来报,说太平公主府今晚要举办一场诗会,邀请京中才女参加。";

狄仁杰眯起眼睛:";哦?死者三日前参加的就是诗会,今晚又要举办诗会?去查查这两场诗会的参与者名单,特别是那个所谓的';故人';。";

雪,依然在下。户部尚书府的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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