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明天派车来接你,把文丛一起带上吧。说起来,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那孩子了!”电话那头传来秦妈妈热情的声音。
“哎呀,真不用特意派人来接我们,明天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到时候,我们会自己过去的,您就放心吧!”秦晓宇连忙回应道。
“好,那妈妈就在家里等着你们!”
秦晓宇这边刚挂断电话,身旁的白文丛立马好奇的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追问道:“嘿,有什么好事儿啊?怎么还要带上我一起去?”
秦晓宇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请你去吃席!”
“啥?!是红的还是白的?!吃谁的?”白文丛一脸惊讶。
“秦萧然的白席!”秦晓宇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你哥他挂掉了!”
只见秦晓宇扯了扯嘴角,“呵呵”两声。
白文丛见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恭喜!恭喜!这下秦家遗产全都是你的咯!”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两杯白开水,迅速将其中一杯塞进秦晓宇手中,紧接着举起另一杯,装模作样地与秦晓宇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
“来来来,咱们提前庆祝一下!”
秦晓宇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比我还记仇!”
***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温柔地洒在大地上。
秦晓宇在医院楼下的花店里精心挑选了一束纯白色的玫瑰。
随后,他与白文丛一同打车前往市郊的陵园。车内,两人沉默不语,秦晓宇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飘向窗外不断倒退的绿树青山,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当车子最终稳稳停靠在陵园门口时,秦晓宇率先下车,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玫瑰,带着白文丛穿行在陵山上一座座沉默的墓碑间,两旁的墓碑林立,他走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白文丛紧跟其后,脸上带着茫然与不解。
“秦晓宇,你大清早的就跑来这里扫墓,也忒勤快了!你哥不会真躺在这里了吧?”他边张望着四周边忍不住打趣道,试图缓解一下这压抑的气氛。
“你这话说的真好听,多说点!”虽然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但秦晓宇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别往心里去。”白文丛见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秦晓宇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害得紧跟其后的白文丛一个不留神,差一点儿直接撞到他的后背上。
“到了!”
秦晓宇轻声说道,同时将视线投向眼前一座黑色金属墓碑。
只见这座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周围环绕着几株不知名的小草。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不知道是谁竟先一步来到这里,在墓碑旁放了一束洁白如雪的百合花,黑色的包装纸紧紧包裹着纯白的花朵,看上去显得格外突兀。
“咦?怎么有人比咱们来得更早?”白文丛伸头看了看墓碑前的鲜花。
秦晓宇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有谁会知道到这个地方?难道是他的家人?或是旧时的朋友?
他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弯下腰,将自己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墓碑的基座,上面镌刻着几行银色的小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两次获得生命,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遇见你。
我热爱这世界,因为我爱你;
我热爱这世界,因为你的爱。
——苏莫洋”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掀起秦晓宇黑色大衣的衣角。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与哀伤,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再无其他声响,整座陵园显得更加孤寂萧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白文丛也蹲下身子,双手合十在墓碑前虔诚地祭拜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苏莫洋,就是你读军校时的那位室友吧。真是可惜了……”
随后,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秦晓宇,疑惑地问道:“不过,这墓碑上怎么连个照片都没有呢?”
秦晓宇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动作有些僵硬地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面容。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回答道:“嗯,当时脸都摔烂了!根本没法留下像样的遗照。”
听到这个解释,白文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请讲人话,别说得那么吓人。”
秦晓宇并没有理会白文丛的抱怨,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他凝视着那座没有相片的墓碑,喃喃自语道:“其实,是那些还活着的人,不愿意看到苏莫洋永远停留在十五岁时的模样吧!他们更希望他能够在大家的回忆中继续成长、继续活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十年后的今天,他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那缕青烟在空中渐渐消散,仿佛带走了他心中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那一年开学典礼,我刚登上演讲台接受校长颁发的勋章,却没想到,他就这样从楼顶上跳下来……用自己的血,染红了宣礼台,也染红了我的记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那么鲜活,却又那么决绝。”
白文丛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晓宇,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是啊,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生命破碎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还会想起他,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能够阻止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秦晓宇掐灭了手中的烟蒂,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白文丛也沉默了,他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秦晓宇一起默哀。
此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悄然站立着。
一身黑色西装的秦萧然,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墓碑前的两个人,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片刻之后,他漠然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