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权术的领导收拾你是很容易的,就看他心急不心急。
只要当领导的暗示一下心意,不用明说,就有狗腿子屁颠屁颠地去替他动手了。事后领导还能一推四五六,说我从来没让他这样做啊。
所以不少领导安排任务的时候都很深沉,惜字如金,就让下属猜他的心思,这是为了事后推卸责任。若下属办得好,那全是他指挥有方;若下属做错了,那是下属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可没这样说过。
事实证明董卓是个心急的人,刘备到定州中山府安喜县任县尉不足四个月,报复就到了。
朝廷下诏称,凡是立有战功而担任职位较高的官吏将予以淘汰。刘备听说后怀疑自己也是在贬谪的范围之内。
当时督邮因公到了县里,刘备出城迎接,见督邮施礼。
我心里老大不满:县尉是官,督邮是吏,县尉比督邮品阶大,就算督邮是定州郡守的亲信,也没必要给他行礼吧?我们可是立过战功的,他算哪根葱啊?但是刘备行礼了,我也只能跟着行礼。
督邮坐在马上不下马,傲慢地用马鞭指着刘备问话。这回连关羽都怒了,要不是刘备死命拦着,早拿青龙偃月刀砍了他。
等到了馆驿,督邮南面高坐,刘备站在台阶下。怕我和关羽惹事,让我们出去了。
端着茶杯摆架子,直到把一杯茶抿完了,督邮才问:“刘县尉是什么样的出身?”真是太无礼了,刘备比他官大,高低他应该尊称一声“大人”的。
刘备回答:“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裔,自涿郡起,剿灭黄巾,历经大小三十余战,略有微功,方得任今职。。”虽然平时我也很讨厌刘备吹牛,但今天这场合我觉得他做的对。这督邮不就是定州郡守的一条狗吗?
督邮大声呵斥刘备:“汝竟敢妄称皇亲,谎报功绩!现今朝廷颁诏,正欲肃清此类滥官污吏。!”
我在门外听出味儿来了,这督邮是故意来找茬的。八成是董卓暗示过定州郡守,郡守不愿亲自出面做小人,嫌丢身份,让督邮过来当狗咬人。肯定他提前调查过刘备的底细。
但刘备不敢吱声,唯唯诺诺地退出门外。我心里清楚,刘备的汉室宗亲身份恐怕有假,他不敢再提了,我也没办法回怼督邮。
回到县中,刘备与县吏商议,县吏是本地土着,对督邮的底细和平日做派知之甚深:“督邮在此装模作样吓唬人,无非是想收受贿赂。”
刘备说:“我对百姓秋毫无犯,从哪里得到金银送给他?”这话倒是真的,刘备不算贪财的人,这四个月我们治理安喜县颇为清廉,百姓交口称赞。
第二日,督邮先把县吏提走,命令县吏诬陷县尉刘备残害百姓,打板子、夹棍、皮鞭、烙铁齐上,想要屈打成招。刘备几次前去求情,都被门房挡住,不肯放行。眼看着县吏被打得快没气了。
我喝了数杯闷酒,乘马从馆驿前过,见五六十个老人,都跪在门前痛哭。我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上前去问他们,这些老人哭着说:“督邮胁迫县吏,欲加害刘公;吾等皆来恳请,却不得入内,反遭守门之人驱赶殴打。!”
真不是吹的,这四个月我们勤政爱民、体恤百姓,把安喜县治理得井井有条,颇有政绩,是大汉官僚中的一股清流。虽然只是芝麻大的小官,但我们什么时候让百姓受过苦?
我气得怒目圆睁,牙咬的嘎嘎作响,从马上滚下来,一脚把门房踹出老远,大步流星直入后堂,看到督邮正坐在厅上,县吏被捆了手脚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把狮吼功发挥到极致:“你个残害百姓的恶贼!认得我么?”
督邮还没来得及说话,早被我揪住头发,扯出馆驿,拖到县衙前的马桩上捆住。我又从路旁的树上折下树枝,专门挑那又粗又结实的,照督邮两腿上使劲打,一连打折了十几根。
我也不傻,不能弄出人命,所以不朝脑袋和胸腹部等要害部位上打。
刘备正纳闷间,听得县前喧闹,问左右的人,他们说:“张将军绑了一个人在县衙门前痛打。”
刘备慌忙赶过去,看到被绑着的人正是督邮。
刘备惊得一把扯住我问为什么,我说:“此等残害百姓的恶贼,不打死还等什么!”
督邮大声向刘备求救:“刘大人快来救我性命!”
刘备大声喝止我:“他是定州郡守身边的红人,你是疯了吗?”又小声对我说:“他敢这样干,你不想想是谁的授意?”
还没等我回话,旁边关羽过来了,他已经看了半天了,就是不阻拦:“兄长建立了那么多丰功伟绩,可到头来却仅仅只得到一个小小的县尉之职。然而如今,竟然还遭受到那可恶的督邮无情地羞辱!我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愤恨难平。与其在此受辱,倒不如干脆斩杀那督邮,然后舍弃这芝麻小官,回归故乡去。以后我们再另谋出路!”
这番话,说得围观的百姓大声叫好,纷纷议论当今朝廷无道,像督邮这样的贪官污吏,活着就是祸害百姓,还不如杀了。还更有好事之人,从家里拿出刀来,催刘备动手。
刘备前半生都在底层挣扎,当然知道民意不可违。但是要他杀人,彻底和朝廷决裂,他实在做不到,他还幻想着有一天能做官,所以取来官印,挂到了督邮脖子上,面向百姓说:“就凭你这等残害百姓之人,本来应当将你立刻斩杀以正国法!然而今日我暂且饶过你的性命。我现在便上缴交还官印与绶带,从此以后离开此地,再也不管这你们这污浊世道了。”
很多权臣都讲究斩草除根,除了心狠手辣以外,还是为了以后少找麻烦。刘备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是他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留了督邮一命,只是此番手软给自己惹出大祸。
洗心革面四个字,其实应验的时候不多,大多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坏人,是天生如此,他扮可怜的时候越卑贱,复仇的心就反弹得越强。
督邮回去以后,向定州郡守添油加醋控诉刘备是如何罪大恶极,以及安喜县百姓是如何被刘备蛊惑,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会反叛。
郡守本来就要巴结董卓,有这个借口还不好好利用?迅速下文省府,差人捉拿,郡里的官差头一次办事效率这么高,文件下达当天就上路了,慌得一些差役佩刀都没来得及拿。
也是平时积攒的好人缘,县里有百姓的子女在郡里当差,抄小路跑回来报信,这时候我们三人的行李还没收拾完。
我从不吝啬,赞扬百姓的侠义之心和生活智慧,为了帮助我们三人逃跑,安喜县百姓群策群力,把来捉拿的郡里的官差整得人仰马翻。
提前在通往安喜县的必经之路上挖陷阱,陷阱里放上马蜂窝,还栓了绊马索。
领头的官差是郡尉,正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飞驰,冷不丁被绊马索摔了个大跟头。也是他平日里活动得太少有腰间盘突出,当时腰就不会动了,一看马腿也摔折了,只好让手下继续前进,他躺路边哼哼。
但是他手下也不傻啊,这样得罪人的事让手下来扛吗?说什么也不愿意把郡尉扔下,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几个人抬着郡尉走。
注意力不在路上,都在郡尉身上,就容易中招,没走多久,几个人一头栽进了陷阱里。
马蜂“嗡”地一声疯狂攻击,把几个人咬的哭爹叫娘,偏偏在陷阱里还跑不出去,每个人的头脸都被马蜂关照遍了,很快都不成人形了。
等他们想出叠人梯的办法爬出来时,我们三人带鸡伯早就出了安喜县了。至于原来从涿郡带来的那二十多名亲信,都遣散他们回老家了。这是逃难,不能连累他们。
多为群众做好事,会有好报的,尤其是我当众鞭打督邮之举,让全县百姓感恩戴德。
被督邮鞭打的县吏,身上的伤还很重,连坐都坐不起来,非要人抬着他,豁了命也要送我们一程。
满县的男女老幼,携家带口,怀里揣着平日舍不得吃的鸡蛋,刚烙好的葱花大饼,腌得贼带劲儿的咸菜,卤得红彤彤的猪头肉,一个劲儿地往我们手里塞;连孩子脖子上挂的银锁,都摘下来给我们当盘缠。
刘备身边围得人最多,一层层的年轻小媳妇、豆蔻年华的大姑娘拉着他哭得肝肠寸断,那眼里的不舍连我这个糙汉都觉得过分,啊,不对,是嫉妒,怎么我身边围得都是些糟老头子。
不知那个姑娘说了一句:“刘郎,此次分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奴家真怕你忘了奴,特赠贴身小衣一件,为定情信物,你有什么要回赠奴家的吗?”
这句话提醒了痴情女们,纷纷在自己身上找,这个赠袜子,那个赠汗巾,要是太寒酸拿不出来了,干脆割了头发塞给刘备,然后再从刘备身上左翻右找,什么都没有了就扒衣裳。数九寒冬啊,一层一层跟剥洋葱一样把刘备剥干净了。
我赶紧脱了自己衣服裹住刘备,本指望沾沾刘备的桃花运,也有姑娘跟我交换信物。结果那些姑娘闻到我衣服上整月不洗的那股汗臭味儿,捂着鼻子全跑了。
这下算是给刘备解了围了,他平日里闻我身上的臭味闻习惯了,也不觉得难受,伸出左胳膊塞袖子里,掉出几件姑娘的红肚兜;伸出右胳膊套上袖子,抹胸袜子哗啦啦掉了一堆。
再双手想提上裤子,忽然惊叫一声:“我亵裤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