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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鬼画影 >   第15章 断玉遗踪

白露时节,晨霜如一层薄纱,悄然凝在斋堂废墟的断瓦上,给这荒芜之地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孤寂。小鱼蹲下身,用袖口轻轻擦去一块残碑上的青苔,碑文赫然浮现:“陆氏遗舟,庚子年殁,魂寄断玉,永镇孽根。” 她的指尖微微一颤,因为这字迹与《渤海奇衣录》中批注顾青盏残魂的笔迹如出一辙,仿佛一条隐秘的线索,将诸多谜团串联起来。

“陆遗舟……”她轻声喃喃念出这名字,话音未落,腕间的玉蝉金印忽地灼痛,仿佛在警示着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枯枝碎裂的声响,沈墨瞳反应迅速,银丝如箭一般射出,精准地缠住一道欲遁入雾中的黑影。

黑影被迫转身,腰间玉佩闪过幽光——竟是陆遗舟!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大病初愈,断魂玉上裂纹密布,像是随时都会破碎,衣摆上还沾满了香尸衣碎屑,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姑娘何必追根究底?有些债……不如不还。”

陆遗舟缓缓走到焦黑的老槐残骸旁,倚靠着它,伸手扯下腰间断魂玉。玉中渗出黑血,那黑血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凝成陆沧溟的虚影。虚影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威严与愤怒:“逆子……你竟敢毁我陆家百年基业!”

“陆家的基业?”陆遗舟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掌心的玉蝉金印与小鱼腕间印记同频闪烁,仿佛在回应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不过是三百活人坟上长的孽树。”

小鱼听到这话,猛然想起鬼画林地底的尸骸——每具心口皆插着半截断魂玉,与陆遗舟手中残玉纹路一致,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沈墨瞳走上前,银丝刺入玉中,轻轻一拽,便拉出一缕银丝,神色凝重地说道:“这玉……是苏锦娘控魂的媒介。你戴着它,是想替陆家赎罪……还是等死?”

子时,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三人匆忙避入陆府废宅。陆遗舟坐在一旁,默默擦拭着断魂玉,玉中忽然映出幻象——

少年陆遗舟跪在祠堂,神色虔诚而敬畏。陆沧溟面无表情地将香尸衣碎片刺入他掌心,冷冷说道:“陆家嫡子的血……合该养这观音树!”

暗处,苏锦娘的血瞳如萤火般闪烁,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诡异:“好孩子……你比阿樵有用多了。”

“阿樵?”小鱼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陆遗舟仿佛被触碰到了痛处,猛然捏碎幻象,玉屑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缓缓流出。他咬着牙说道:“一个早该死在鬼画林的庶子……不提也罢。”

窗外惊雷炸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整个世界。在雨幕中,一道身影静静伫立——正是阿樵!他肩头的柴刀滴着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那血很快融入水流之中。他眸光冷如霜刃,冷冷地说道:“陆公子……你的玉该碎了。”

阿樵话音刚落,便挥起刀锋劈向断魂玉,陆遗舟见状,迅速挥剑相迎。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周,玉中黑血喷溅而出,落地瞬间,竟凝成苏锦娘的残影。苏锦娘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兄弟相残……当真是出好戏!”

小鱼见此情景,急忙抓起《渤海奇衣录》砸向残影,书中顾青盏的残魂骤然出现,银丝如网般缠住玉屑,大声喊道:“以魂为引……以玉为牢!”

玉屑在顾青盏残魂的作用下,化作金粉,裹住苏锦娘残影,硬生生拖入地缝之中。阿樵趁机用力,斩断断魂玉。玉碎的刹那,陆遗舟心口浮出树根状疤痕——竟与阿樵的胎记同源,仿佛是命运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相同烙印。

“原来你也被种了观音树的根……”沈墨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银丝刺入疤痕,疑惑地问道,“陆沧溟连亲子都不放过?”

陆遗舟踉跄后退几步,面色愈发苍白,他扯开衣襟,只见树根疤痕自心口蔓延至颈侧,与阿樵幼年梦境中的烙印重合。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他剥了我的皮……去养那棵孽树。”

幻象自玉屑中再次浮现——

陆沧溟将香尸衣裹住少年陆遗舟,银丝如针般刺入他的脊椎,冷漠地说道:“你的魂……要替陆家还债。”

暗室中,阿樵被铁链锁在角落,奋力挥动柴刀劈向树根,大声呼喊:“哥……逃啊!”

“那声‘哥’……是你?”小鱼望向阿樵,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阿樵沉默不语,默默收刀,转身走入雨幕之中,那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只留下一句:“早不是了。”

沈墨瞳燃起青铜灯,昏黄的火光在风雨中摇曳,映出祠堂地砖下的密道。密道尽头堆满了青瓷坛,坛身绘着双头蜈蚣,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邪恶的秘密,坛口封着褪色符纸——正是斋堂老道长的手笔!

“这些是……陆家炼魂的容器。”陆遗舟说着,剑尖轻轻挑开符纸,坛中顿时涌出黑发,发梢缀满人牙,场面十分惊悚。他皱着眉说道:“苏锦娘用我的血……养这些玩意儿。”

小鱼见状,将玉蝉按上坛身,梵文化作金链,迅速绞碎黑发。阿樵突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严肃地说道:“你若信他……早晚死无全尸。”

晨光终于刺破雨云,洒在大地上,给这阴霾的世界带来一丝光明。陆遗舟将断魂玉残片埋入老槐焦坑,轻声说道:“这玉……该随陆家一起入土。”

坑中忽地钻出一株嫩芽,芽尖托着枚青铜铃铛——与怀素镇魂钟的铃舌同源。

“怀素大师的遗物……”沈墨瞳用银丝卷起铃铛,神色凝重地说道,“她在告诉我们……苏锦娘还剩一缕魂未灭。”

阿樵见状,举起柴刀劈向嫩芽,却被陆遗舟拦下。陆遗舟焦急地说道:“毁了它……下一个死的便是小鱼。”

刀锋悬停在半空,芽尖血珠滚落,缓缓凝成小字:“铃响魂归,十载轮回。”

当夜,万籁俱寂,小鱼被一阵铃声惊醒。只见青铜铃铛无风自响,在檐下,一道素白身影静静伫立——竟是顾青盏!她背对月光,身影显得有些虚幻,腕间玉蝉链寸寸断裂,声音带着一丝叹息:“阿宁……你选错了路。”

小鱼见状,急忙追出院门,却见海上雾霭翻涌,那艘“2035”巨轮虚影再度浮现。甲板上,温九娘的血瞳如灯,冷冷地说道:“十载之期……快到了。”

陆遗舟走上前,将断玉残片串成链,轻轻挂上小鱼脖颈,认真地说道:“若有一日我变成傀儡……用这玉杀我。”

阿樵手持刀锋,擦过他的颈侧,冷冷地说道:“轮不到你。”

沈墨瞳立于废墟高处,月光洒在她身上,银丝在月下织成网,仿佛在编织着一场与命运的较量。她神色坚定地说道:“这局棋……才刚刚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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