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谢同学,我多希望你认识我,又希望你别认识我,因为我目前来说,确实挺糟糕的。
第一次见你那天,天气黑沉沉的笼罩着灰色,看不到一点亮光,特别是下雨带着一身黏腻的湿气回来。
我想,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在走廊上,我和朋友们刚匆匆回来,在尽头上出现了你的身影。
你刚和朋友打闹上了走廊,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朝着我飞奔过来。
阴霾的天空,好似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洒而下;闷热的空气里,热雨依旧不断倾盆,可我的心间却满是温暖与明亮。
我从未想过,会有人比那破云而出的太阳更让我心动。
你,比太阳还讨人喜欢。
你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肩头,连声道着歉,像一只狡黠灵动的猫儿,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第二次见面是在天台楼顶上,我午休的时间最喜欢在那里睡午觉了。
我听见有人比我先赶到的声音,我站在楼梯口,与你隔着一墙之隔,静静地听着你背稿。
我想,怎么有人一字一句都落在我心头上那么撩拨心,你一停顿我就迫切地希望你继续读下去。
听到你苦恼地嘟囔着“好难好难背啊”,我会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你此刻的表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我再也没有等到你上天台背稿子,可那怎么办啊。
看见你上台闪闪发光的模样,我站在台下,才发现原来我们那么遥远,我开始想要你注意到我。
我经常在你们班穿梭刷存在感,没有用,可一切都是徒劳,你的眼中似乎只有书本和成绩。
我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想要探听你的喜好,却收获寥寥。我想,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其实你们班的成绩表是我撕下来偷走的,我想如果我成绩越来越好,你是不是有可能注意到我。
如果这样的话,见面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呢。
我会努力变得更好,因为我想走近你的世界。
最近发现你很爱看云边有个小卖部,我好想好想亲口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我要是把这封信夹在里面,有天你会不会发现打开看看。
就算没有,也没有关系。 ——分界线——
灯光柔和地抚摸在纸上,那些细碎的字迹充满了生机活力,神采飞扬,在黑暗中字字句句放射出少年真挚的喜欢。
都说见字如见人,一定是一位意气风发的男生。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谢知盐永远都发现不了,这封时隔两年左右的信。
她逐字逐句地看完,心中五味杂陈,随后将书信重新塞回了书里,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继续阅读手中的书了。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情书,显然已经过期了。
她拿出圆珠笔,又重新把那封信掏出来,沉思良久,在纸的尾款落笔。
已阅,两字。
心里的郁闷也横扫一空。
国庆回校的第二天就开始月考了,看见考试安排表出来,钟点立刻哀嚎起来。
“啊!天杀的哪个老师安排的位置,我数语化在对面楼考。”
谢知盐也正对照着安排表寻找自己的考场,比起钟点,她的座位安排还是不错的。
“我比你幸运一点。”还是一楼。
钟点就不高兴了,因为她那三科全在三四五楼。
钟点抓住谢知盐的双肩,把她摇得晕头昏脑,“为什么要月考,能不能只参加毕业考啊。”
谢知盐伸手指戳了她的下腰,无奈地说道:“不然你去问问教育部。”
第一堂考试是语文,和钟点在一栋楼考试,她就在楼下花坛边等着人下来。
钟点欢脱地像只出笼的鸟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谢知盐,兴奋地说,“稳了稳了!这次语文考试也太简单了,姐这次肯定能考一百二十分左右!”
谢知盐对自己的答案不太确定,钟点的语文成绩一向比她好,便问道,“阅读题的第三问你选什么?还有这次的作文题干……”
钟点连忙打断她,“哎!打住。你怎么一考完就对答案啊,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们还是回教室放东西,然后去食堂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我们还是回教室放东西然后去食堂吃饭要紧,我要饿死了。”
“好。”谢知盐无奈地笑了笑,和钟点一起朝教室走去。
在本班考试的骆无津碰到一个监考老师,没发试卷前明里暗里都在嘲讽。
整个考试过程中,他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考试结束后,他坐在座位上,一脸阴沉,满心的窝囊气无处发泄。
陈时青走过来拍他的肩膀,“走啊,吃饭。”
骆无津没什么胃口,烦躁地拍开陈时青搭在他肩上的手,“没心情,不想吃。”
陈时青笑了笑,“被你们监考老师刺激到了?”
骆无津偏头,询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师只看得起成绩优异的学生,经常对旁人说些难听的话,老师都不例外。”
“赶又赶不走,没办法,谁叫他是校领导的亲戚,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欺软怕硬。”骆无津冷哼,要不是因为考试不然他当场就掀桌子。
“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去,撑死的骆驼比马大。”
于是走廊上就出现这样一幕。
两个男生有着出挑的个头,勾着肩膀一说一笑走出教室。
“哎哎哎,你最近怎么没有找谢知盐麻烦了,不像你的个性。”
听到谢知盐的名字,骆无津的脚步顿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抵住陈时青的胸口,“关你什么事!”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动作不痛不痒,陈时青笑呵呵道,“你不是喜欢人家吗?”
骆无津立刻反驳他,声音听上去有些羞恼,“没有,没有喜欢。”
可他心里却清楚,要是真不喜欢,他愿意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你可不是那种会主动找麻烦的人。”陈时青继续追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是你来教室的第一天,还是更早之前?”
少年的眼睛躲躲闪闪,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我怎么不是。”
句句都伴随着一些停顿,他的说话声音透露出一种缺乏底气的感觉,“不、太、喜、欢。”
“你来教室的第一天就喜欢上她了?还是说更早之前。”
“谢!知!盐!”
这三个字,单独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组合在一起,却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的心瞬间乱了节奏。
但是三字凑在一起,像海水的浪卷拍打在沙滩面上,长风乱舞掀起海浪,潮起潮退,挠得人心痒。
心下鼓雷作响,两人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里有楼梯。
一道倩影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追着另外一个女生,两个女生嬉戏打闹。
她们的每一个小动作,在骆无津眼中都被无限放大、放慢。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他挪不开眼。
如同上了锁的橱窗打开,他踩着长梯一步步爬上去,但目睹到窗里的东西却再也挪不开眼。
眼前的事物跟回忆的画面渐渐重合。
他很讨厌湿重的天气,但从那天后他开始喜欢天破晓,雨布晴天。
身边的人跟着骂了句脏话。
那天的天气不如今天明媚,他们不过是偶然的擦肩而过,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可他却愣在了原地。
傻乎乎的转身,对身边最近的兄弟说,“看见没有。”
当时的陈时青一脸茫然,问他,“看见什么?”
“刚刚过去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陈时青四处张望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啊,哪里有美女,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有些着急,手指着自己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就在刚刚,她……她撞到我了。”然后又急切地问身边的每一个人,“你们有没有人认识她啊?”
陈时青回答, “她是我们班的谢知盐。”
又仔细想了想女孩的模样,长得是属于文静秀丽那挂的,皮肤很好,算不上特别漂亮吧?
最后, 等来一句他的反问,“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此刻,陈时青终于明白了一切,忍不住揶揄道,“该不会你那个时候就……”
骆无津慌了神,立刻死死捂住陈时青的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快脚步往前走。
路过她们身边时,他的心跳得更快了,慌乱间,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不敢回头,只能故作镇定地与她们擦肩而过,可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