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着相,释放因它而束缚的自在的天性。
离凛嗅到了花草的芬芳,听见了飞鸟的脆响。躺在树荫下,阳光透过跟随风儿摆动的树叶的间隙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间,他眯着眼睛,抬起手放在额头上。
湛蓝的天空,白色的云彩,徐徐的微风,小草也随着微风摆动。一只熟悉的蝴蝶从他的面前飞过,蓝色的双翼上带着绚丽多姿的花纹,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蝴蝶在空中徘徊,在他遮光的手上停留下来。离凛把手移到面前,它的触角动了动,呼扇着翅膀,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离凛双手撑地起身,他感觉身体感觉非常轻,不着一物,莫名的喜悦感让他浑身舒畅。他默默的跟在蝴蝶后面,蝴蝶飞行的速度很慢,时不时被风推着偏离方向,不过它一直在调整角度,向着一个方向进发。
离凛远远的看到了炊烟,一座朴素的农家瓦舍出现在面前。稻草混着泥浆做的墙壁,墙壁上有一个木制的窗子,窗子是半打开着的,屋脊上的瓦片还有些湿润,门槛下面的青石阶两边长满了青苔。
蝴蝶飞进屋子里,离凛木讷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屋内传出了欢声笑语,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朴素长衣,慈眉善目的女人打开了门,她注意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她,两个人站在那里久久对视。女人笑了,他也笑了。
“妈妈,这个小蝴蝶真好看。”门缝里,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躲在女子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看着飞舞的蝴蝶。
女子抱起小姑娘对着离凛道:“囡囡,叫爸爸。”
小姑娘注意力全在蝴蝶那里,听见妈妈的话,看向离凛道:“这个叔叔是谁?”
女子的表情僵住了,离凛心中一痛。他离家太久了,孩子除了出生的时候他在场,中间一直没回过家。女儿有这种疑惑都是他的问题,他痛定思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妻子和女儿。
离凛快步走上去,要将他的爱人拥入怀中。女子也抱着女儿向他走来,一条胳膊伸向离凛。二者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这一刻,离凛的内心非常幸福。他重新睁开了眼睛,发现椿萱和女儿失去了活力,像是一尊塑像。
离凛看着一动不动的妻女满是疑惑,这是怎么了?
“xxx,xxx,你怎么了?”
离凛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他得不到回应。妻女的眼神中饱含着温情,身体却坚硬如铁,周围一片寂静。
“这种感觉怎么样?”突然一个声响在离凛耳畔出现。
“谁?”离凛看向四周,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停在囡囡指尖的蝴蝶挥动翅膀,幻化为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捻着长髯笑眯眯的看着离凛。
离凛站在妻女和老者中间警惕道:“你是谁?”
老者没有回答离凛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摊开掌心。一黑一白两条丝线在掌心汇合,相互交缠,形成了一个黑白相间中心镂空圆球。它在形成的过程中不断的膨胀收缩,随着时间的推移,球体稳定了下来,黑白分明的两条线并行不悖的维持球体的平衡。
老者把圆球置于离凛面前道:“你所感知到的这个世界,皆由此黑白两者相生而来。它们一是攻,一是守。虽然对立,但是在不断的对抗和条件变化之中,它们的身份是可以互换身份的。而中间这个球,就是它们碰撞出来的产物。这个产物存在了,一切就有了新的意义。当然,这个意义既可以是有,也可以是无。可惜,当圆球存在了之后,它又反制于黑白二者的钥匙。”
离凛根本没去想老者的话,他的心里只有妻女,大声询问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老者很欣慰,他见过无数向他求教的生物。即便他讲的是最浅显的东西,它们也趋之若鹜,而离凛的反应则完全不同。
“当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手握阴阳二气,衍化万物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老者捻着胡子,面带微笑,很满意离凛现在的样子。
离凛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发现自己被定格在了这一刻,虚空中无数看不见的线条束缚着他。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撼动这些线条分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他的心中爆发出万千气韵,老者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不可思议,还有更多的东西!”
离凛周遭的束缚一根一根崩断,突然想起了他已经死亡的事实。他想起来了,他大喊大叫道:“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已经死了!死在那棵树旁。我不管你是谁,活着的时候让我忍气吞声也就罢了,死了以后还要欺负我,我跟你拼了!”
周遭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远方的星辰。
离凛挣脱所有束缚奔向老者,老者微笑着向他点头,化作一只蝴蝶飞走了。
“我看不清你,继续成长吧。不过相逢便是缘,送你两幢造化!”老者的声音在离凛耳边不断回响。
平静的湖面上荡起涟漪,一颗蛋从树干的裂缝中排出,离凛赤裸着身子蜷缩其中。小树挥舞着枝丫,把裂开的口子缝上。湖底浮上来一块阴影,是一只绿毛龟。它先是对小树一拜,树枝轻摇,绿毛龟托着这枚蛋迅速离开。当它离开了之后,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涟漪。
“注意安全!”
白术快烦死了,栖息在他们营地旁边的鼠群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它们的活动区域是靠西的,突然改变了方向向东进发了。营地就在东边,靠营地的守备力量肯定守不住。几个领头人商议之后,决定迁徙到新的地方居住。
他是营地里面自然进化者,被安排出来探索,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去探索,碰上什么情况直接跑就行。这次不行,营地里给他安排了个助手,他还得照顾这个人的安全。
助手指着湖边的一处道:“白术大哥,你看那个是什么?”
白术顺着助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有些疑惑的看向助手。这个人以前是飞行员,中间因为某些原因退役了,不过在眼神这方面没的说。
助手在他的注视下咽了咽唾沫道:“白术大哥,那边有个。我很难给你形容,不过咱们过去看一下就好。”
白术听从了助手的建议,他们趟着湖水绕到灌木丛后面。
看到这颗一人多高的蛋的时候,白术想要骂人的心都有了,这么一大颗蛋,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兆头。按照正常情况,体型越大的生物越厉害,这肯定是某个变异生物繁衍的后代,那么这个地方就特别危险。对于未知的事物,他本能的想要远离。
白术压低了声音道:“别再往前了,慢慢的往后退。”
助手不解道:“白术大哥,这颗蛋就这么放弃了么?不说补充食物了,真把里面的东西孵出来……”
白术打断他道:“我知道你家婆娘需要营养,不过危险的事不要做。咱们是出来探路的,回去的时候我会让领头人给你多发点。”
助手坚定道:“营地快散了,我并不相信他们,这趟跟你出来本就是绝路。不过既然出来了,我自当尽好职责。”
白术冷笑道:“你有的选么?你有什么职责?大家是看你以前的身份尊重你,这么久了,还没清醒呢?即便我以前什么都不是,就一个臭屌丝,但是现在他们见了我不也得客客气气的。”
助手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留在营地的原因么?随意享受他人的苦难?仓库丢失的事都是你们做的吧。”
白术目光炯炯的看向助手道:“是又如何?探索任务危机重重,你一个普通人因此丧命再正常不过吧。”
助手不说话了,对于营地来讲,他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此次探索,也就是一个杀他的由头。既然如此,只好拼一下了。他迈起了脚步,步子越迈越快,脚步声在寂静的水泽中尤为扎耳。
白术觉得这个人是疯了,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向着反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腹诽。不多时,他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暗骂一声活该,也省的他下手了,脚下的步子跑的更快了。
这个地方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以前做露营活动留下的树上小屋。
一女子侧卧在小屋门口,她的丈夫已经出去半天时间了,这是灾后以来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她心中空落落的,只能不停的为他祈福。离着不远的小屋内烛光摇曳,偶尔有靡靡之音从中传出。她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世道,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了。她曾经跟丈夫讨论过这个事情,双方并没有争论,而是达成一种跟别人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态度。
“邦,邦,邦。”
听到这个声音她,她正了正身子。这是探索者回来的信号,她知道丈自己的夫要回来了。结果她发现只有白术一个人回来了,而且白术的面色并不好看,这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术大哥,我丈夫呢?”
白术骂骂咧咧道:“你一说我就来气,本来我们安安稳稳的向外探索,一点事没有。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大喊大叫说是发现了什么东西。非要拉着我去,我不去,他就自己去,结果嗝屁了,我也是差点交代在那里。他是真该死!”
女人不信白术这一套说法,丈夫的品行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而且临走前他也交代了一些事情。
见女子不说话,白术接着道:“既然你丈夫没了,以后就跟着我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其他人也是观望态度,对于白术的话,他们并不反对,一个普通女子,没有人保护,很快就会沦为别人的玩物。找一个强者寻求庇护,总比无依无靠要强的多。
女子冷静道:“这样吧,白术大哥,我为夫君守灵半天,之后便随你了如何?”
白术一听大喜,他可是觊觎她好久了。一是碍于身份,二是她性情刚烈,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既然她丈夫已经没了,多等半天让她全心全意的臣服于自己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另外小屋里传出一道声音:“既然你们商量好了,白术,说一下具体情况吧。”
对于未来生存的事,白术还是很谨慎的道:“东边的道路被水泽挡住了,整体迁徙的话过不去。西边有鼠群,也过不去。南边是一片丘陵,北边有住宅区,不过住宅区还没深入探查过。大体情况就这样,看大家怎么选了。”
其实白术遇到过曙光城的人,对方强大的实力让他胆颤。他本以为对方会吞并营地,进行区域统合,没想到对方是在找人,看起来还很急的样子。这里他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告诉营地里的人,刚好鼠患近期也消停了一些,对于他而言,怎么看都是好事。
“辛苦了,这个等明天再看吧。”
白术得到了默许,他目光灼热的看向女子,富有侵略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巡视。
女子觉得很不舒服,就关上了门,她提出守半天灵也是想给丈夫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从白术的面部表情和语气来看,遇到危险是真的,但是关于她丈夫那一段有很大的疑点。大家都很尊重她丈夫,毕竟是一个复合型人才,白术故意让他陷入危险没有好处。那么就可以得出,她的丈夫确实有危险,但是生死不知。如果半天过去以后丈夫真的没回来,那可能就是真没了,她会毫不犹豫的从小屋内跳下。既然丈夫都不存在了,那么她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另一侧湖泊边缘。
飞行员跑到蛋边伸手就要挪动它,没想到脚下一滑,上面的淤泥直接被他带了下来。没有任何光芒闪耀,就是一个蜷缩的男子在里面飘着,纯净透明的球体内没有任何杂质,飘着的男子是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天生玄鸟,降而生商。”人类是胎生动物,出现这种情况基本属于神话故事范畴。
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离凛眼皮微抬,他看到一个人正透过一个缺口看着他,那人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记忆开始在离凛的脑内回溯,他舒展着身子,双手四处摸索,周围空荡荡的,他好像失去了一切。他的背包,他的武器,奇运之书甚至是他的身体。
脊背上的伤疤消失了,摸起来平坦光滑,这也许就是那人说的“造化”了吧,给他重塑一下?
经过这几件事他算明白了,他只是一颗棋子,这颗棋子是大佬们棋盘上的玩物,具体扮演什么角色他以后也许会知道。但是现在,他只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大佬们开心。只有让大佬们开心,那么他才有一线生机。
一丝光透过缺口照了进去,在球体内不断的折射,最后“噗”的一声。蛋壳碎裂,离凛落在地上,双脚陷入淤泥。他站起身,感受着新的身体带来的官感。
那个棺材里的人好猛,希望重塑之后能跟他看齐一些。离凛深呼一口气,奋力纵跳,本来他的目标是远处的树枝,没想到离地不到二十厘米就落下来了。说不来是脚下虚浮还是什么,因为他感觉良好,之前的身子跳个二三十米也没什么问题。
他并不气馁,又奋力挥拳砸向地面,地面出现了一个两厘米的浅凹。拳头上传来的冰凉和疼痛感让离凛彻底无语了,奇运之书给他强化的身体数值全部清零了?他现在又变成普通人了?
飞行员看着离凛怪异的举动没有说话,他也在心里盘算着。他本以为离凛就算不是神人也得是个特殊进化者吧,没想到身体素质还不如他了。不过还是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小声道:“您好,我是香芝,很高兴认识您!”
离凛还停留在郁闷中,并没有听到香芝的话,香芝在提高音量之后才把离凛从念想中拉出来。
离凛转头看向香芝,虽然浑身泥泞,不过从面相气质来看,这妥妥的人中龙凤啊。鉴于他现在的情况,还是低调点好。
离凛握住对方的手道:“你好,我叫裴洋。”
他现在的样貌变了,也没有绝强的实力傍身,借用别人的名字顶一顶吧。
此时一道蓝色的魅影从幽暗的水泽中飞出,径直的砸到离凛的胸口,悄然消失了。
一阵眩晕之后,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离凛身旁。他不禁有些无语,这还没完没了了?
“不是我说,士可杀不可辱,泥人尚有三分土气,你们有什么事一次折腾完行不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又想干什么?”
中年男子是奇运之书幻化而来的,他并没有对离凛表现出来的态度反感,机械答道:“我只是一个程式,设定好的机制让我跟树心发生了反应,你不在这条线内。蝴蝶灵主对你进行了改造,这也是不应该出现的。现在你的身体里面,已经有三个灵主的力量,这已经极大偏离了预设的轨迹。所以触发了隐藏线路,我只好利用蝴蝶灵主的傲慢与偏见,配合树心将你的身体重塑。现在的你已经接近纯粹的初始人类,再往前一步就是禁忌,那在现阶段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之前的猜测和奇运之书的表达对上了一些,这让离凛的抗拒心里稍微减少了一些。问道:“那一开始你救了我的命,帮我改造身体,进行元力掌控,这些都是假的了?”
中年男子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就像是一台留声机,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你可以这样理解,之前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不同的境遇会触发不同的程式。相比于现在,你之前看到的都可以认为是不存在的。”
离凛心中一阵冰寒道:“那我是真的么?”
“权限不足。”
离凛接着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权限不足。”
根据它之前给出的回答,即便问到了答案,也不过是阶段性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离凛就是停不下来,他需要证明存在。没有存在,那一切便没有了意义,他将会陷入虚无之中。
“如何复活别人?”
“任何东西都不能回到过去,不过你可以申请成为“观察者”,在时间长河边驻足,浏览过去发生的事。”
这是什么东西?科幻片里的时间线,时间管理这么?离凛顿时来了兴趣道:“如何申请?”
如果可以浏览过去的事情,那么重温他们的音容笑貌也是好的。那么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可以一一展现在离凛眼前。
“如果想要申请,首先要达到灵主级别,其次获得神主的批准。”
又提到这个称谓了,而且级别好像很高,金龙虚影之前是灵主,它也不过是给神主打工的。
“我的父母他们在哪里?”如果对于神主来说,一切都是可以掌控的。那么在固定的时间节点,就会有标记。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比刚才多了一句!不过依旧如此,那以后等权限够了再问吧。
“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划分等级的么?不同等级有什么区别?还有我现在是什么水平?”离凛已经知道两个代表实力的名词了,他需要的更完整的知识图谱。
中年男子目光闪动,像是在调集资料,然后说道:“从低到高,分别是灵卒,灵卫,灵王以及灵主。灵卒是基础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可以感知到灵力的存在。灵卫是简单操控灵力,拥有一到三层不等精神壁障。灵王可以觉醒本命灵器,自如操控灵力,拥有九层心灵壁障。灵主则是可以沟通元力,以元力为基,塑造法相。你现在是灵卒以下水平,不过纯粹的初始人类有一个天然优势,就是可以直接沟通元力。”
离凛回想起他对战巨型蜘蛛的情景,那层隔膜应该就是精神壁障了。灵力,元力,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他附着在骨刺上的算灵力还是元力?按照奇运之书所述,他之前应该是灵卫级别,但是他又没有精神壁障,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可以说明灵力和元力的区别么?这个我没听懂。”离凛真诚的发问。
“灵力是构建现世的基础,所有的东西都是由灵力构成的。元力是凌驾于灵力之上的粒子,它构建的是现世的核心,例如……”奇运之书还想说什么,直接被静音了。
“诶,那我不是直接无敌了?元力是远超于灵力的存在,那为什么我的基础身体素质这个样子?”离凛疑惑不解,怪不得他可以轻松拿捏敌人,原来他一直都在用元力。
“之前你是杂血人类,更适宜吸纳灵力,又有程式的帮助,自然提升很快。现在你是纯粹人类,之前的杂质全部排除,回归到了原始的起点。”
“那我怎么才能提升呢?武功秘籍?传承?功法?总得给我指条明路吧!”这可是离凛的真实需求,起点低不怕,潜力足呀。
“纯粹人类变强的方法很简单,凡是你击杀的,被击杀者所拥有的灵力会自动被你吸纳。击杀时间越久,灵力逸散越多……”中年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离凛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呢,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视角转回到了水泽旁。他正正的趴在淤泥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湖中小树散发出的磅礴元力。
香芝伸出手道:“你好,裴洋先生。”
离凛一阵恍惚,看着恭敬伸手的香芝,这是他跟奇运之书对话之时的情景。这么说来,刚才发生的事情,香芝应该是完全不知道的。水泽深处传来阵阵响声,树木相继被推倒,里面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出来一般。
香芝目光锐利道:“裴洋先生,咱们先走吧,这片水泽不安全,我们营地里面不少人都死在这了。”粮食很宝贵,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搜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无法从外界获取,那就只好减少嘴巴的数量。
香芝将他的长裤给离凛了,总不能让离凛光着屁股到营地里去,虽然营地里不难见到光屁股的人,不过到底离凛不像是一般人。感受着那股磅礴的元力,密林深处传来的灵力不值一提。话又说回来,这不值一提的灵力对于现在的他也是高不可攀的。
两个人离开后,一只十米多高的螃蟹来到水泽边缘,墨绿色的大眼睛来回扫视,终于在角落里看到离凛蛋壳的碎片。它小心翼翼的用钳子收集这些碎片,动作看起来极为滑稽。它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轰鸣声,它急急忙忙的把整个地皮一同吞入嘴中,看着姗姗来迟的后者,眼中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后者看到螃蟹的神情,也知道晚来一步,虽然生气,但是想到某些规矩,就讪讪地离开了。
白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香芝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陌生人回到营地。
营地中有不少人都出来欢迎他的回归,他的妻子也喜极而泣,两个人进行了长时间的拥抱。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香芝算是营地普通人的代表,如果香芝这次回不来了,遭殃的不仅仅是他的妻子,整个营地的制度都将会改变。
白术极不耐烦道:“既然回来了,就说说吧。”
香芝看了一眼白术,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先生叫裴洋,是我在水泽边遇到的。当我遇到他的时候,水泽深处发生异变,我就邀请他同我一起回来了。”
水泽边遇到的人,难道是曙光城的?不对,一身光溜溜的怎么看也不像。白术不满道:“让一个陌生人到营地,对营地是否有威胁?再说了,营地粮食这么紧张,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这份粮食谁出?”
如果可以简单的解决问题,白术并不想被打上惯用暴力的标签,还没到那个时候。香芝刚才介绍的时候,并没有神采飞扬的样子,这样看来,裴洋应该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自然对他没有威胁,那么他使点小手段也不怕对方报复。
果不其然,虽然多数普通人是支持香芝的,但是在物资分类上的问题,还是出现了担忧。毕竟这里不是居民区,该搜刮的都被搜刮完了。
看到众人议论纷纷,白术相当满意,提议道:“既然大家跟我想的一样,那就请香芝带着他的朋友离开。”
这时香芝的妻子说道:“感谢白术大哥为大家分忧,既然是我丈夫的朋友,他的食物我们俩负责。不会影响到大家物资的分配,谢谢大家!”
看到众人骚动平息,白术也就不再说什么。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领头人发话道:“小兄弟,每一个加入营地的人都要坦诚相待,请你做下自我介绍。”
到哪去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不太平啊。
“大家好,我叫裴洋,是夏国卫戍部队的。”
这个名称一出,人群就炸了锅了,各种疑问都抛出来了。
“你们的主力部队在哪里?”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获救?”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动静?我们纳税人的钱都是白花的么?”一系列的口水沫子乌央乌央的涌了上来,香芝对着妻子摇了摇头。
离凛只能根据他所知道的对一些问题进行回答,其他都以通讯中断和保密为由搪塞过去了。
等众人终于消停下来,离凛接着道:“距离这里一百公里左右的曙光城,已经恢复正常运行。我在这里只是因为遇到了危险掉队了,现在我要回曙光城。如果有想去的,可以一起。”
众人陷入了沉默,在这个时代,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曙光城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是否确实存在?而且离凛看起来没有军人的模样。
香芝目光灼灼的看向离凛,他确定,这个人一定在说谎,他的身份一定是假的。但是他对于曙光城的描述应该是真的,那么他就要考虑各种风险。最终他决定还是搏一搏,他已经跟白术撕破脸了,呆在这也不安全,不如借着裴洋的卫戍部队的大旗脱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