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不会……”
“你别说了!”扎西多吉不想听下去,“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除非你选择别的男人!”
薛诗雅无奈,弱弱一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喜欢你,但喜欢和婚姻不是一回事!”
“没有爱的婚姻生活在一起有意义吗?”扎西多吉情绪激动,走去拦住她,“我知道你的顾及,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困难,我相信所有的阻碍都会被战胜。”
“可是我不相信,我也不想花时间去面对这些。”她内心很沉,不想和他纠缠,“多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夜深人静,狗吠声格外刺耳。薛诗雅被扰醒再也无法入睡,回忆着和扎西多吉的过往心里难受,脑子也就更清醒。
那句“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除非你选择了别的男人!”来在脑海里回放。突然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如他所说,他是否真的就能放下。然而下一瞬间她就犹豫了,这样做不仅会伤害扎西多吉,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不忍心,她也犹豫,可她不能伤害闺蜜,以及无法原谅他父母对她母亲的羞辱。
早饭时,王兰芳端着一碟泡菜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阿雅,”王兰芳脸色黑沉沉的,边吃边说,“不管你对姓林的有意思还是喜欢那个老师,他们都不可能!”
姓林的是外地人,她无法接受女儿远嫁,至于扎西多吉她虽然中意,奈何被人家父母羞辱,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大女儿是她这辈子能站直身板不被人欺负的唯一希望,到那时她这口恶气也能出了。
薛诗雅点头,“嗯,你放心吧,选谁都不会选择他们。”
“再过一周就要考试了,你得抓紧时间复习。昨天我碰见马支书,帮你请了假,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复习。”王兰芳语气不可反驳。
薛诗雅很不喜欢母亲这种强势,却又怕母亲大发雷霆,乖乖地点了头。“嗯,我听您的安排。”
“还有一件事,”王兰芳环顾了一眼贴满报纸的厨房,“你们姐妹俩年龄也不小了,不管是嫁人还是招上门女婿,这破旧寒酸的房子让我在人家面前都抬不起脸来。”
没有男人的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压在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不仅要照顾孩子,还要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围墙倒了自己砌,房屋漏雨自己上楼顶修补,但凡周围有什么活不管再苦再累她都得去。
作为人母,她抚养孩子的责任心要有,即使自己吃不饱饭也不能饿着孩子,为了养家,她也扮演了男人的角色。
话到此,一股辛酸涌上心头,他别开脸眨了一下眼便将眼底的酸楚敛掉,随后叹了声气,“等挣点钱,明年我们把房子拆了新建。”
薛诗雅一双大眼不解地盯着母亲,家里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哪来的钱修房子?
“我们这房子好好的完全可以住,不就是被烟熏黑了点,雨季屋顶漏点雨吗?熏黑了我们让刮腻子的师傅刮白,至于屋顶你腿不方便,我完全可以翻修啊。”
王兰芳眼神古怪,揶揄道:“就你那点力气想上屋顶翻修青石板,你以为屋顶上的青石板你吹口气就能飞起来的泡沫吗?”
这些年屋顶翻修,要么王兰芳一人,要么薛诗敏去搭把手,因为她的力气没有薛诗敏大,王兰芳从来不让她去帮忙。
薛诗雅不满母亲轻瞧她的态度,又不想大清早地和母亲争辩惹她老人家不开心。提醒道,“可我们根本没钱修房子!”
王兰芳慢条斯理道:“街道上的店铺后面有一块地,我已经跟房东说好了,我们租下来搭个简单的棚子,然后把一些生活用品搬过去,以后就不回来住了。”
“至于修房子的钱……”话到此顿住,王兰芳看向她,眼神冷厉,“我要你去把那五万元从你奶奶那里要回来!”
薛诗雅没听明白,蹙起眉宇,“什么五万元啊?”
王兰芳出生贫困,家中姊妹多,为了供弟弟妹妹读书她跟随父亲做生意,大字不识几个但算账那是一把好手。
对于大女儿的茫然模样,她一笑置之,用筷子点了点饭桌,无比严肃道:“我做手术总共花了二十九万多,医院报销十一万,我们外债欠了十五万,然而据我了解只还了六万!”
她缓了口气,眯眼继续道:“获得好心人捐赠十二万,十五万是来自薛家,总共是二十七万,我就问你报销剩余的五万元是不是你拿给了薛家?”
王兰芳当初审问二女儿,二女儿不敢说是马燕银行贷款借的,只得谎称是薛家给的。
以王兰芳的性子如果她有钱绝不会要薛家的一分一毫,可她没有钱,给不了女儿好日子,为了女儿她如今丝毫必争!
薛诗雅双眸大睁,下一瞬间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心里惶恐起来。
王兰芳失望地扯了扯嘴角,“别跟我说五万是你奶奶出的,她拿得出来吗?你那几个婶婶姑姑凑的?呵,我看了捐款花名册,他们一人捐了一千。当初你读大学学费不够,你奶奶向他们借几千元都写了欠条,五万元不可能没有欠条。你说是不是?”
薛诗雅心脏跳得厉害,结结巴巴道:“爸爸给了你十万元,那……那五万元是孝敬奶奶的难道有错吗?”
“没错!子女孝敬自己的父母天经地义,可是……”王兰芳冷厉的眼神溢满无尽的恨意,“这五万元绝不是他孝敬你奶奶的。”
说到这里她慢条斯理地扒了一口饭,边吃边道:“所以那五万元你必须给老娘要回来!”
薛诗雅想不明母亲这样肯定的态度,壮着胆子质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钱不是他孝敬奶奶的?”
“这个答案你奶奶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她!”说着,她冷嗤,“你拉不下那个脸去要,老娘自己去要!”
这话把薛诗雅吓得不轻,她赶紧摆手道:“钱是我给奶奶的,你去要像什么话!我……我去要还不行吗?”
王兰芳满意地笑了笑,“要钱的事等你考完试回来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薛诗雅按照母亲的要求在家复习备考。
阿坝州内前半年公考的前一天,备战多日的考生纷纷踏上去往州府马尔康的大道。
由于阿坝州被大山环绕,交通不便。家在乡下的考生需提前两天从乡下出发,然后在县城住一晚,第二天再乘坐由县城发往州府的班车。
薛诗雅和黄倩来到县城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
晚上八点,薛诗雅从包里取出洗漱用品,对爬在床上复习的黄倩道:“明天早上六点半的车,别看了洗洗睡觉。”
黄倩放下书,冲她眨巴着大眼,“阿雅,刚才安华发微信约我们见一面。”
“安华?”薛诗雅听着熟悉,却想不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