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黑云压来,将坐落在大山脚下的村寨似要吞噬,黑暗降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响彻大地。
盘旋在山脚蜿蜒而去的山路一辆汽车飞驰前行。
雷鸣电闪间倾盆而下的大雨将与他不期而遇。
扎西多吉驱车赶到上寨乡乡政府,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车上,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雨即将到来。
“您好,请问薛诗雅住哪个房间?”扎西多吉下车正好碰见一名身着藏服的乡镇职工。
“三楼,上楼向右第三个房间。”
扎西多吉说了声谢谢,手里提着一袋药上了三楼。
三楼右手边第二个房间音乐声放得很大,以至于扎西多吉的脚步声完全被淹没。
路过薛诗雅宿舍的窗户时,扎西多吉猛地收住脚步,在极度的不安中向后退了一步。
透过未合上的窗帘缝隙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内心顿时窜上一股怒火,拳头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关节泛白,然而当他注视到薛诗雅的双手缓缓抬起环住男人的身子,以及她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时,他内心燃烧起的怒火像退去的潮汐,内心一下空了。
一道闪电将黑暗的天劈开,在楼顶的接收器上点燃一串刺眼的火花,一道惊雷落在大地随即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一个落魄的身影在狂风暴雨里狂跑。
“明天我带你去县医院挂水,你这样会越来越严重!”林昊对薛诗雅道。
薛诗雅烧得厉害,整天昏昏沉沉的,依偎在林昊怀里,喃喃低语:“我不想去县城。”
她不想去有扎西多吉的地方。
薛诗雅高烧不退陷入昏迷,瓢泼大雨直到半夜才归于宁静,泥石流冲毁出山的唯一道路,林昊只得将薛诗雅送去当地卫生院挂水。
翌日下午道路被抢通,林昊劝薛诗雅去县医院治疗无果,自己又有工作要忙不得不赶回江安镇。
上寨乡卫生院门口,扎西多吉拦住一位医护人员,“薛诗雅的病严重吗?”
医护人员见他面孔陌生,摇头:“刚来这里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高烧已经退去,严重算不上,不过就是咳嗽的厉害,她这种情况你还是劝她去县医院治疗。”
扎西多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医护人员,“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川贝粉给她,就说是林昊的。”
医护人员接下,还想说什么扎西多吉已经大步离去。
“这是你男朋友给你买的川贝。”医护人员笑盈盈说着将手中的川贝放在床头柜上,又说了一句,“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闻言,薛诗雅心中不禁疑惑,林昊为什么自己不送而是让医护人员代劳?
薛诗雅在医院挂了三天的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上寨乡主要是藏民族聚集地,辖区气候恶劣,以畜牧业为主,其生活条件艰苦,社会经济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江安镇。
病好后,她积极投身于自己的工作中,虽然遇到很多困难与挫折但有农村工作经验的她都能积极面对,从而也磨砺出更加坚韧的性格。
所以与她而言来上寨乡任职并非处分而是历练和自我的提升。
又一年夏季,大山深处的上寨乡格外美丽,绿树成荫,泉水清澈,百鸟争鸣,藏式房屋坐落在山腰错落有致,轻盈如纱的雾气缭绕其中,宛如与世隔绝的桃源。
薛诗雅和林昊漫步在水泥铺就的村道上,道路两旁格桑花盛开。
“几个月不见怎么又黑了?我给你买的护肤品你根本没有用对吗?”林昊眉蹙着,眼底藏了不悦。
薛诗雅俏皮地勾了一下,“都跟你说了我很懒,脸一洗,宝宝霜一抹就完事,根本没时间收拾。”
“你是个女孩子……”
林昊话没有说完,薛诗雅驻足反驳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应该花时间打扮自己吗?我是一名基层工作人员,而不是去选秀,把自己打扮那么好看干什么?”
作为一个基层工作者她更在意把时间花在为民做事上,何况她面对的是朴实的藏牧民就要以做朴实的面容走进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这样才能做好基层工作。
林昊心里被她的话堵得慌,“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但也该爱护自己,学会打扮自己。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是多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世界!”
自他们交往以来,随着她对林昊的了解不断深入,发现他们之间在诸多事上都存在着分歧。
薛诗雅不以为然地鼓了下腮帮子,不想和他争辩,面上顺从了他的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也让她在心里更加确定他们不合适。
她微微一笑,“我热爱我的家乡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我有最亲的人在这里,我不舍与她们分开。关于你说的……”
林昊一把捂住她的嘴,神情紧绷道:“你不用这样急着回答我之前说的话。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他,我也说过我可以等!”
她不是放不下加西多吉,而是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地域之间的差异,更多的是世界观上的差异。
薛诗雅无可奈何地扯了下嘴角,不禁在心里怪自己当初的决定。
在街道上她不想和林昊争执,应付性地一勾唇,问:“想吃点什么?”
“这街道上饭馆做的饭不卫生,我也吃不惯,我们还是回去自己做吧!”
薛诗雅点头,也没心情陪他继续逛,她看了一眼时间,“快一点了,我两点要参加县上的电视电话会议。我们回吧。”
“不急,”林昊拉住她的手腕,“一会回去我做饭,你忙你的事。我现在还有话要跟你说。”
于是薛诗雅又陪着他继续向前走。
林昊迟疑了片刻,正色道:“阿雅,我今年的年休假打算下个月请,你能下个月请年休假吗?到时候我想带你出去玩玩,顺便去一趟我家,我爸爸妈妈很想见你。”
闻言,薛诗雅心头一紧,她现在心里正盘算着和他分手的事,怎么可能去见他父母。
圣地阳光酒店。
暑假,扎西多吉来州府接受专业知识培训,今天是周六,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目光盯着墙上身着民族服饰的少女画,眼底泛起痛来。
一年多过去,他内心对她的爱丝毫未减,对她造成的伤害让他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中。
很久没有了她的消息,他忍不住给在上寨乡开饭馆的朋友发去微信。
“索朗,这会忙吗?”
很快对方就发来信息,“你小子没事从来不问候我,这是又来问她的情况吧?稍等,她就在街道上,我这就给你偷拍她的照片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