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多吉藏了黯然的眉眼温和带笑,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我可以坐这里吗?”
薛诗雅心头一震,他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家世背景都受人尊敬,却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她回以一笑,什么也没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嫌。然而尽管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然而他却和曾经一样,为了保护她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酒。
酒足饭饱,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勾起了大家美好的回忆,可谓是相见欢,叹人生无常,还念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
聚餐结束,大家转战KtV。
KtV包厢乌烟瘴气,音响的声音真的薛诗雅脑袋胀痛,她趁大家沉浸在自嗨的舞蹈中溜出包厢透气。
她来到三楼的露天阳台,仰望漫天繁星,沉重的心情一下轻松了,就像罪恶的心灵获得救赎般。
不一会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扭头看去,对来的人露出释然的微笑。
姐妹俩并肩站在阳台边,一起仰望星空。
薛诗雅做了一个深呼吸,叹道:“我们小学同学里现在就我一人没结婚了,如今你也结婚了,我妈妈就更急了。”
“阿雅,”黄倩沉默了半晌,问道,“你知不知道大一那年罗让被多吉打了一顿后为什么不欺负你了吗?”
薛诗雅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勾唇,“都过去的事了,能不能别再提了!”
“不!如果我不说出来良心会被谴责一辈子,”说着,她眼里溢出自责的泪水,“多吉把上音乐学院的名额让给了罗让的姐姐。”
薛诗雅瞳孔骤然紧缩,刚刚释怀的痛再次席卷而来。
黄倩继续道,“而我在那时就知道多吉喜欢你,也……”她懊悔不已,哽咽不成声,“也知道你心里有多吉,却要你帮我追求扎西多吉……呜呜……”
“阿雅,对不起……”她右手狠扇自己耳光,举起的左手被薛诗雅制止。
“你干什么?”薛诗雅恼怒呵责。
黄倩泣不成声道,“当初如果我不横插一脚,你和多吉就不会成现在这种局面,要是我不那么爱慕虚荣,你们现在已经结了婚……”
她抱住薛诗雅,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对不起……”
“倩倩,”薛诗雅轻轻抚着她的背,暗哑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是你的错,也跟你没关系。”
“一直以来我的目标就很明确,我要好好读书,靠自己的本事改变贫穷的命运。只有自己足够富有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辱。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答应多吉的追求。”
她又拍了拍黄倩的肩,那一瞬间似乎一切的过往都烟消云散,“好了,不哭了!”
黄倩哭的很伤心了,她摇头:“阿雅,你知道吗?打你的那一耳光就像老天爷给我下的紧箍咒,这些年死死将我困扰。”
她突然抓起薛诗雅的手,“你打回来好不好,用力狠狠打,那样我或许就能解脱了。”
说着,她用力就要向自己的脸上扇。薛诗雅卯足了力气如磐石般坚定不动,才没有打在她脸上。
黄倩神情愣住,可怜巴巴地哀求,“你打我嘛?不然我真的好难受!”
她笑着摇头,“你那耳光打得我的确很疼,不过看在你诚心给我道歉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当时还骂了我一句很难听的话,像锥子一样扎在我心口拔不出来,我此刻想了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快快生个娃,拜我为干妈可能会好些!”
黄倩愣了愣,在脑海里将她说的话回炉了一遍,随即开心地抱着她,“谢谢我的好姐妹。”
忽而她松开薛诗雅,怯怯地问,“你说我要是生个女儿长得像安华怎么办?哎,真是愁死我了!”
薛诗雅戳了她一指,“喜欢有权有钱的,还想人家长得帅,你怎么那么贪心呢?”
“这是我贪心吗?你说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啊?你别告诉我你没有!”
薛诗雅轻叹一口气,“我现在又丑又老,不会去幻想这样不现实的人生。找个一般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就行了,这样妈妈也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想到母亲因为他们姐妹俩的婚姻整宿整宿无法入眠,想到母亲两鬓悄然爬上去的银发,她内心就自责不已。
黄倩的手机铃声响。
她接通说了两句挂了电话,“阿雅,长辈们要给我安排明天的事,现在我得去姑姑家一趟。时间不早了,你也回酒店休息吧,我让姜涛送你。”
楼下包厢里人声鼎沸,玩的正进行。为了不搅扰他们的兴致,薛诗雅准备自己打车回酒店。
深夜街道上来往的车辆稀少,不好打车。县城不大,她打算走着去酒店。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她身边。
扎西多吉从车上下来,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姜涛孩子生病回去了,我送你回酒店。”
薛诗雅摆手,“不用,酒店离这里不远,我走几步就到了。”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安全,上车吧。”
薛诗雅犹豫着坐上了副驾驶。
不一会就到了酒店,薛诗雅下车,“谢谢……”
“我送你上楼。”他语气低哑,可态度很强硬。
薛诗雅后面的话被噎在喉咙,内心开始挣扎,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摇摆不定的心,她微微一笑,“多吉,就送到这里吧。”
“你不让我送,我今晚就在这里站一宿。”
薛诗雅了解他的性子,平时不喝酒使起性子来说一不二像一头倔驴,更别说喝了酒。她只得答应。
薛诗雅来到房间门口,薛诗雅转身对他说,笑颜浅浅“这就是我的房间,你回去吧。”
“我喝酒了,你放心我开车回去吗?”
“我打电话给你找个代驾。”
扎西多吉握住她的手,被酒醺醉的眼睛迷离,“别打。我就在门口站一会,等脑子清醒点就走。”
薛诗雅感受着他灼热的肌肤,像一股暖流自手背由手臂流向四肢百骸,那个坚毅的心慢慢被吞噬。
她心里慌乱起来,气愤地甩开他的手,“随你好了!”
扔下他,将门重重关上。
她在房间里等了二十分钟,透过门镜看,扎西多吉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我今天绝不开,看你能站多久!”她气愤地对自己自言自语。
躺在床上又煎熬了半个小时,忍不住又走去看,门外没有了人,她刚要深呼吸就听门外发出沉默的碰撞声,她心头一紧赶紧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