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婶说完,就要检查许云双的钱袋子,许云双躲了过去,无奈道,“娘你这是在干嘛,二妹不是那种人。”
“我只是许久没见二妹了,同她多聊了两句而已。”
“那么多人在看着呢,您还不嫌丢人吗?”
赵三婶见状也只能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暂且信了闺女一回。
而许老太却是不断的看向周围,你可别说,别看这摊位小,生意还挺不错的,她们就坐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进了好几波人了。
看这粉饺,还是用米浆做的,这可是实打实的粮食啊,这云丫头哪来那么多钱买做生意?
上次看她拉那一骡车的东西,许老太就觉得不对劲,这许安难道真的背着她藏了什么私房钱?可丧礼的时候她都翻遍整个屋子了也没见有什么钱啊。
正想着,李松青送外卖回来了,他挑着个担子,里面全是空碗,在许老太打量的目光中稳稳走了过去。
一回来他就忙着收拾碗筷和桌面卫生,紧接着到灶台前,接过许云苓的工作,两人十分的默契且忙碌,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许老太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把东西都推进附近租好的一个小平房中,又把明日的米泡好,两人才一身疲惫的各自回家。
许云苓躺在床上那是一点都不想动,若不是刘春玉过来找,她是真想睡到天荒地老。
“你要金疮药?可是家里有人受伤了?”
许云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领着人朝着许父生前的房间走去,家里的伤药都是放在那的。
刘春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神情有些紧张害怕,“呃……没…不是…是…是我弟铁牛!”
她这般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在撒谎。
许云苓的瞌睡在她的吞吞吐吐中瞬间清醒了过来,正要给她伤药的动作也因此顿了一下。
“春玉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刘春玉此时的面上十分焦急,神色非常不自然,“哎呀”了一声就把她手里的金疮药拿了过来,“没事!就是铁牛和我闹的时候,不小心割了一个大口子…我也是怕被我娘知道……”
说完她快速把东西塞进自己怀里,抬头冲着许云苓笑了笑,就一溜烟跑了出去,神神秘秘的。
这段时间因为摊子的事,许云苓早出晚归的,而刘春玉也要在家帮着刘婶不是干农活就是做手工活拿去卖,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凑到一起说话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说话,刘春玉却是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许云苓不禁有些担心。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许云苓也没什么心思睡回笼觉了,也赶紧匆匆锁了门,想去刘家看看。
不过才刚出门,堂姐许云双就恰好来找她。
“二妹是要出门吗?”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许云苓往外走,她来得真是不巧。
“是要出门的,大姐姐可是有事?”
许云苓扫过大姐姐略显尴尬的脸平声问道。
“我…”许云双不知如何开口,纠结了一会,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既有事,就先忙去吧,我晚点再来。”
这看着就是有事,反正去刘家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因着早上的事,她对这个大堂姐印象还挺好的,于是许云苓重新开了门,请她进去说清楚。
而拿着金疮药的刘春玉,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朝着后山的一个山坳走去。
她走得很急,也没什么警惕心,自己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道。
“你要去我摊上帮忙,还不收工钱?你要给我白打工?”
才进了屋,屁股还没坐热,许云苓就从堂姐的口中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请求。
许云双苦笑一声,“二妹别见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奶就会把我嫁给那个鳏夫,我真的受够了!”
许云苓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许云双被休妻回娘家的事。
她奶也真是够无情的,堂姐回家前后不过几天,就这般容不下自己的孙女,在家是越看越烦,几次明里暗里的让赵三婶赶紧再找个人家嫁出去,直说许家不养白吃闲饭的人。
赵三婶迫于压力,只得服从。
下午媒婆上门回消息了,镇上的张屠户,早些年死了老婆,留下三个孩子,一直未娶,看上了许云双,愿意出十两彩礼钱收了她。
张屠户,许云苓有印象,这几天她经常去买肉,见过那人,一脸横肉,凶巴巴的,好几次去,都见他因为缺斤短两的事在同客人吵架,蛮不讲理又胡搅蛮缠,言语粗俗,人品也不行,这人哪里是什么好归宿?
“可是就算你去我那也没办法啊,奶还是会拉你回家成亲的。”
这么简单的错漏,她不知道许云双是怎么想的,还是说,她想让自己替她挡住许老太?
许云苓不想再掺和许家的事,便继续委婉开口道:
“而且我那小摊,小本生意,两个人就足够了,你去了我也不知道该安排你做什么,再说了,我哪里好意思不给你工钱……”
许云苓自己现在都难,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帮谁,她又不是圣母,也庇护不了谁,只能让许云双失望了。
许云双听出了堂妹的拒绝之意,怔怔着低着头笑了起来。
那笑声无比的凄凉,许云苓听着都有些心疼。
一行清泪下,她嗫嚅着开了口:
“也是,是我急糊涂了,二妹你也不容易,我今日是急病乱投医,打扰你了,这就回去了…”
许云苓见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堂姐既然不愿,为何不站出来反抗?许多事,你越是沉默,别人就越以为你好欺负。”
“你既然已经被强迫了一次,为什么还要继续妥协服从?你若真的想摆脱,就应该下定决心,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若是你,就豁出去,反正已经是绝路了,还怕这最后一脚吗?”
她说得模棱两可,许云双却是听得若有所思,微微攥紧的双手显示着她的挣扎,过了一会又重新放开,微微侧过脸看了眼和她对视的许云苓,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许云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是想当然了,反抗家族的安排?反抗这个时代的父权?活出自己的命?哪有那么容易啊!就算是她,到现在也不敢说是彻底摆脱了许家,就像今日赵三婶说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许云苓站在原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
“你撑住啊!我带你走!马上就进村了!”
已是夜幕降临,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去了,山坳间,刘春玉吃力地架着一个深受重伤的男子,跌跌撞撞的朝着许云苓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许云苓,也是一脸担心的从刘家出来,刘春玉不在家,她弟弟也根本没受伤,那她拿着伤药去哪了?
刘婶也不知道人跑哪去了,还问她是找自家闺女有事?
许云苓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回来的路上,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之前救下的那个银锭男人,会不会和他有关?
老天保佑,刘春玉可千万别同那人扯上什么关系,若是因此让他的仇家找上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路口,还没进院,许云苓突然心里一慌,她抬头看向四周,风平浪静的,只有夜莺不时的啼叫声,可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好像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些若隐若无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