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倒春寒来得特别快,时间也特别的长,才刚晴了半个月,又开始阴雨绵绵起来。
天气不好,开摊的时间只能一推再推,许云苓刚好趁这个时候,借了干爹家的牛把那四亩地重新翻了翻,入秋时埋下的荭草花,如今已经全部腐烂,加上这段时间的堆肥,荒地成了肥地,就等着天气暖和了下种。
地少,又基本上是旱地,许云苓就打算一半种红薯一半种玉米。
在此期间,她在家研究了李子的扦插技术,成功弄活了五棵,放在暖房里精心养着,等天气暖和了,就移植到院子里。
村里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刘春玉时常跑来她家,两姐妹在一起要么一起研究美食,要么说些悄悄话,日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而李松青却在一次入城卖药时,再一次遇到了阿并。
“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没等李松青反应过来,他就被人带走离开了。
另一边,已经从京都快马加鞭来到广陵城好几十天的常云亭,终于有机会见到了宋怀山。
然而他们这次的见面,似乎不是很愉快。
“啊…啊啊啊…啊啊…”
潮湿昏暗的地牢内,一人被悬空着吊着抽打,他凄厉地喊叫声不断响彻四周,被凌虐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摇晃着,嘴里不停地发出求饶和冤枉的声音,然而底下行刑的人却半点不留情面,抽得一下更比一下的狠,很快,那人的脚底下就汇集了一堆的血水,一命呜呼了!
“死了?怎么那么不经打?你们下手也不悠着点?”
周竞华坐在旁边掏了掏耳朵,挥了挥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
“下一个。”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这次可要悠着点打,别一下子给打死了!”
一墙之隔外,常云亭听着隔壁行刑的声音,面无表情。
“茶凉了,还不给常兄再换一杯。”
地牢的另一边,在昏暗的烛火下,宋怀山和常云亭对坐,宋怀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定吩咐旁边的人换茶。
“世子爷把我带到这,就是为了看这种虐人的戏码?”
常云亭依旧保持着镇静,然而握着茶杯的手不自然地搓动着,预示了他此刻心里的紧张。
宋怀山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戏谑道:“对啊,怎么?不好看吗?”
青石镇一家普通客栈的客房内,李松青被人带到这里。
才进门,刘员外那张笑眯眯的脸就映入眼帘,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人,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打量着他。
“松青啊,好久不见咯!”
李松青有些警惕,他同刘员外不过只在那个院子见过两次面,连话都没说过,他不知道他今日找他到这来是要做什么,而且还有个他没见过的陌生人。
“别紧张,我同姓宋的那小子不一样,他爱欺负人,我可不是,我找你来是有事的。”
刘员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招呼他坐下。
李松青没动,依旧保持警惕道:“不知刘老爷找我是有何事?”
刘员外悠悠笑道:“自然是好事!”
……
刚刚还惨叫连连的地牢此刻安静得可怕,地上尸体被拖动后留下的血痕还十分的显眼,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常云亭静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宋怀山的人打扫地面,此刻他两侧微垂的双手上早就沾满了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摊血泊,这堆血就像见证者一样,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在这里的血腥场面。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闪过他的贴身侍卫飞剑死前看向他的那一眼。
对不起了兄弟,若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浓烈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宋怀山皱着眉头重新走了进来,似乎很是嫌弃。
不过当他看到常云亭的脸色时,脸色又好了起来,甚至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
就是喜欢看这些人看不惯他,又干不过他的样子。
在他身边做事,可以有野心,就算是有异心他也不在乎,但有一点,别动他的东西,别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他最讨厌被别人算计。
就比如这次,竟然有人趁他因为许云苓的事分心,在他头上搞小动作,钻他的空子,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绝对容不得!
不过没事,出了纰漏,补上去修正好就是了,他身边的人还没到那么废物的时候。
“亲手杀自己人的滋味如何?常兄?”
宋怀山大大咧咧的在他面前坐下,随后,他的身后又被押进来一人,与刚才那几人不同的是,这人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动过任何刑,被迫抬头的时候,他的眼光越过宋怀山同常云亭对视,彼此间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震惊。
他的身份,是常云亭多年培养起来的心腹—诡雀。
常云亭的眼神在人进来的时候就控制不住了,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宋怀山查到后,他心神一紧,是他小看宋三了,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年,他的能耐就变得那么大了,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小心了,竟然还会被他察觉。
常云亭虽然不服气,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屈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左膀,断不能再被人废了右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且忍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这,他低下头缓缓跪下,臣服说道:“卑职知错,请世子爷宽恕。”
宋怀山不经意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淡淡开口:“好说好说,你我是兄弟,我自然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过,就要看你能不能接住了……我的常兄。”
常云亭咬了咬牙,纠结很久后,才说出了一个名字出来。
——
“为什么是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季大人凭什么会相信我?”
李松青听到刘员外他们要自己做的事后,断然拒绝。
他们官场之间的明争暗斗,把他牵扯进去做什么?他才不要当这个炮灰。
“呵呵!年轻人就是心急,你再好好想想,这么急着拒绝做什么?”
刘员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只不过李松青总觉得,他那笑容里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用考虑,两位老爷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胆子小,也没什么本事,恐怕做不了这件事。”
李松青抱拳行礼,就要退下。
然而这两人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你觉得,你今日能走出这个屋子吗?”
而远在云秀村正和刘春玉舒服烤火的许云苓,突然觉得心里一痛,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怎么了?云苓?是哪里不舒服吗?”刘春玉关心问道。
许云苓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是怎么了。
同一时间,青石镇还未恢复往日热闹的小码头内,一艘小船正从远方缓缓靠岸,还未停稳,就见船上下来一人影,这人戴着斗笠,压低盖住了大部分脸,从小船下来后,就直奔绣坊街,紧接着,另一道人影也从河边的榕树后闪身而出,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