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我!!!”
压抑着几丝怒气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上传来,许云苓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撂下一句“不想欠你太多!”的话,再动作迅速的掏出银票塞到他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走后,宋怀山手里拿着那几张银票,紧紧盯着她离去的身影,眸中闪过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此刻感觉自己的真心就像这几张银票一样,被她随意打发着,内心的情绪总是被她紧紧拿捏,但自己又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是想生气的,但想到今日收到的那个消息,他又舍不得生她的气。
唉……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先动了心呢!
姐妹俩同住一屋,但关系又不是十分熟稔,许云秀自己不想说她同那书生的事,许云苓也懒得问她。
简单洗漱一下,姐妹俩躺在一张床上,各怀心事。
许久,许云秀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二姐姐,要是找不到二姐夫,你会嫁给那位爷吗?”
许云秀在试探,她此刻很是迷茫、害怕和无助,十七年的人生里,所有人都只教会了她攀附,却没有人教过她怎么生存,怎么爱自己,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做出这种事,回去也是被万人唾千人骂,甚至还有可能被马家沉潭,既然这样,那她就牢牢抓着许云苓不放,毕竟她身后有宋怀山,跟着她,自己再怎么样也能沾点光。
两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的要求又不高,只要能给她条活路,哪怕留在她身边做牛做马都行。
然而许云苓背对着她并没有回答,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许云秀不死心,继续说道:“二姐姐,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也…也无处可去,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我不要什么名分,就算是做个通房丫头我也是愿意的。”
这般明晃晃的暗示,许云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知道她说的是谁,也明白她的意思,许云苓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脑海里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柔和委婉的语气再一次劝说道:“我不会嫁给他的,我和他不是同路人,等找到你姐夫后,不管他是生是死,我还是要带他回去的。”
“云秀,第一步不是那么难迈出的,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别轻易贱卖自己,因为旁人能给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去,这世上,终究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许云苓重新陷入沉默,不再与她多言。
黑夜中,一侧的许云秀眼含热泪,委屈地咬着嘴唇不放,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都那么不要脸的宣之于口了,也为了护住李松青留下来的吊坠,差点被毒打到毁容,她的报应还不够吗?
就算从前做过对不起许云苓的事,如今她沦落至此,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她们还是堂姐妹,为什么二姐连这点度量都没有?
她之所以愿意给她写信告知这个消息,也是希望许云苓能过来把她拉出泥潭,可为什么许云苓的心还是那么的狠?
就算二姐真的愿意给她一笔银子自谋生路,她这样的女子,无根无基,出去也是被人算计的份儿,到时候人财两空,还不如趁着现在给自己寻个好靠山。
许云秀捏着被角,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
吊坠的事很快就查清了,据田姓农户家所说,这吊坠是他在越州时,同一个男人手里交换物资换来的。
许云苓向他描述李松青的面部特征时,竟然意外的对得上,那就是说,李松青确实还活着?
三个月前…刚好是传来死讯的那段时间,她就说嘛,一定是搞错了。
许云苓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高兴,宋怀山见她晚上都多用了两碗米饭,纠结之下,还是打算缓个几天再告诉她那个消息。
而这期间,许云秀在纠结中,主动地找上了他。
“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我就是想…想留在二姐姐身边…可她…她好像还是不肯原谅我……”
休养了几天,那张遍布淤青的脸已经消退了不少,隐隐露出几分清丽。
许家三姐妹长相都不是很出众,而这三人里,许云秀是长得最好看的,同许云苓还有几分相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怀山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子,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烦。
“我…我是想…想留在…”
“想留就自己跟她说,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与我何干?”
“出去!”
宋怀山丝毫不客气的发出了逐客令。
然而许云秀这次来是鼓足了勇气,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她挣扎间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大着胆子扑到宋怀山的脚下,目光坚定且言辞恳切地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
“世子爷,我也姓许,我二姐不愿意,我很……”
她做出这一行为已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把自己的自尊踩在了脚下,只为换得一丝怜惜。
“再说一遍,出去!!!”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宋怀山就打断了她,声音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自觉羞愧的许云秀立马哭着跑回了房间,正正撞上了正拿着吊坠思念,满心期待能见到夫君的许云苓。
“你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
看到许云苓那张充满着幸福感的脸,许云秀的心犹如被利刃扎穿了一样。
既然她不想要,那为什么不愿意分给自己一点?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伤怀罢了。”
许云秀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
许云苓见她不愿说,也不勉强。
李松青的事应该马上就要有眉目了,她也该为这个堂妹做好安排。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各地钱庄都可以兑换,你拿着它,想做什么都可以。”
“云秀,你我姐妹一场,我自然也想你过得好。”
许云苓掏出一张银票,淡淡说道。
“但,我还是那句话,凡事只能靠自己,靠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就算她不说,从那夜后,许云苓也很容易猜得出她如今的心思。
她又不是拉皮条的,况且她自认为自己在宋怀山的心中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毕竟自己已经够麻烦他的了。
她不可能为了她,主动把她介绍给谁,不然,她把宋怀山当什么了?把许云秀当什么了?把她自己又当成什么了?
“二姐姐可真大方啊!”
许云秀看着那张银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