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是谁做的?那般厉害?”
听到这个好消息,许云苓也是十分高兴。
“据说是魏国公世子刚才亲自带人前去的。”
那大娘笑眯眯的,好像还不知道让她来照顾她的人就是她口中的魏国公世子。
“这位世子爷真是不错,听说他明明可以提前离开的,但为了守城还是留下来了,还亲自带人前去酉阳救援,沿路还收留了不少流民,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入平阳城避祸,真是少见的活菩萨啊!”
大娘赞不绝口地说了一大堆,许云苓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他的确是个活菩萨,很得民心。
“哎?丫头,听说你也是从酉阳过来的,酉阳真的城破了吗?我听外面的人说,胡人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弄死了好多人啊!”
死人?何止是死人啊!
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惨像,想到她的夫君,许云苓的眼中顿时重新漫出了哀伤。
见她这样,大娘意识到自己乱说话了,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呦!你看我这张臭嘴…”
但许云苓现在依旧沉浸在悲伤中,好像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动作。
大娘尴尬地笑了笑,找了个借口便出去了。
她刚出去就被吴飞给拦下了。
“多做事,少说话!”
吴飞沉着一张脸看她,“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吴飞,那大娘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
天爷啊,这几个人都是做什么的?怎么感觉像是拐卖良家妇女一样?盯得那么紧?
刚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反而不困了。
许云苓又从大娘手上拿回了自己的衣服,从中摸出了所有的银钱。
看着仅剩的几个铜板,她有些迷茫了,就这几个钱,够干什么的?
她该去哪呢?是留在这等消息,还是回云秀村?
正胡思乱想着,刚才的大娘又重新进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几个生面孔的护卫。
“许姑娘,世子爷有吩咐,请您跟我们走。”
吴飞见她似乎认不出自己,便赶紧出声。
许云苓迷茫地看了过去,还没等她问明白,她就被那大娘搀扶着出屋,在一干人等的护送下,转移到了城中的另一处地方。
这儿是平阳城的东街,宋怀山好像是在谋划什么,转移到这里的全是老弱妇孺,许云苓还好,可以有一间独立的屋子可以休息,其余的妇人却全是挤在一起住着的。
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突然间就被赶到了这里,说是要配合守城,遵命照做就是。
深更半夜的一顿折腾后,四周才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渐渐入睡,许云苓却坐在窗边独自黯然神伤。
夫君的离世,还是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甚至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会不会也同上次一样,是诈死,他还活着?
可伤成那样了,还能活吗?
脑海里浮现白日里见到他的那一身血的样子,许云苓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无形地拽了起来,尖锐的痛苦让她无法呼吸,大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砸在她的手背上,也浸湿了她的前襟。
她哭得不能自已,只能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连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都没察觉。
宋怀山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窗台边还在颤抖地一个小人身上,眉头微微皱起。
原以为她已经入睡,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一面。
这让刚刚经历一场厮杀,匆忙间赶过来看她一眼的宋怀山也有些心疼了。
他悄悄走到她的身旁,沉默片刻后,伸出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云苓。”好久没有这般唤她了,他不禁自动放柔了声音。
这突然的动作,让许云苓身形一怔,慌忙就要起身离开,刚有所动作,就被那只大手给重新按了下去。
“他……是个大英雄!”
头顶骤然传来的声音,让许云苓的情绪再次爆发,听到这话后,她再也抑制不住,抱住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宋怀山继续沉默着,不过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耐心地拍着她的后背哄人。
平心而论,李松青的确是个大英雄,他一人带队,战至最后一人也在顽强抵抗,丝毫不退缩一步。
正因为他成功拖住了岱森的大批人马,才能让酉阳城内的百姓和残存的兵力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得以安全撤退,如此壮举,怎不令人钦佩!
他绝对算得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直到过了许久,怀里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来,但肩膀仍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许云苓慢慢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随手擦了擦他身上被自己的眼泪浸湿的衣角,正要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时,有一只手已经先她一步抚上了她的脸颊,在指腹沾上她的眼泪瞬间,就慢慢地、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替她擦干。
她只能无声地低着头,任由他的动作做完。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宋怀山突然蹲了下来,静静地同她平视,温柔地看向她。
他看着她,看着那双哭得已经发红发肿的眼睛,看着她通红的鼻头,看着她隐忍着的痛苦表情,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他肯定也不想你这样。”
两人难得这么温馨地对话,许云苓知道他的好意,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阿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似乎很是急切的样子。
宋怀山没有着急出去,而是把她扶了起来坐到床上去。
“听话,别哭了,在这好好休息!”
许云苓再次默默点头,见她这样,宋怀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便转身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此时的身影小小的,在烛火中显得格外的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给吹散。
房门轻轻关上,屋内再次陷入寂静,许云苓缓缓躺下,将脸埋入枕头间,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宋怀山的那句话。
——他是个英雄。
是的,他是所有人的英雄,他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她,他对她再次食言了,这个英雄,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刚出了房门还没走多远,正在听阿并汇报的宋怀山突然打断他,向着一旁的吴飞招手。
“抽个空去查查,或者问问那些妇人,看看有几个是从酉阳逃出来的,如果有她认识的,就赶紧安排着过来陪陪她。”
老是这样哭也不是个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