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干,别累到自己了!”
阿朵端着东西,从每日固定这个时辰,出来晒太阳的李松青身边走过,轻声叮嘱正在整理药草的他。
对外,他和陈平都是阿朵声称雇佣来的长工,当然,李松青每次出现在院子里晒太阳,都要经过易容。
不过他刚醒来没多久,身子还是很虚弱,一天出现在院子中的时间也不会有多长。
好在阿朵这里还是很偏僻的,位于村子的边缘,清幽而安静,甚少人来,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李松青点了点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
阿朵则走到一边,把筛子里的草药抓出来放在晒篮里。
她的母亲是汉人,多年前带着她逃荒到这里,认识了一个匈奴人,同他成亲,那匈奴人有一个儿子,正是阿朵名义上的兄长。
受母亲从小耳濡目染,阿朵也懂些基本的药草。
今日陈平不知去了哪里,就剩下她和李松青,这让阿朵的心里美滋滋的,难得有机会同他独自相处。
正酝酿着怎么找话题聊天时,她那八百年才会回来找她的兄长,突然在今日来了。
听到院外传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李松青拾药草的手一顿,阿朵也听到了声音,脸色一变,低声说道:“是我阿兄的马…”
话未说完,院门被推开,李松青来不及躲藏,只能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阿朵,这是谁啊?”
阿朵的异父异母兄长呼延,是个典型的胡人汉子,身材魁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眼睛狭长,看人时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阿兄怎么来了。”
阿朵笑着迎了上去,语气轻松,“这是我前段时间雇佣的长工之一,来家里帮忙干点活。”
呼延越过她,上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李松青,“长工?叫什么?老家是哪里的?”
见他像审犯人一样,阿朵假装不高兴地挡在李松青面前。
“阿兄把我这里当作什么了?一来就审问我的人?怎么?待会是不是连我这个妹妹也要一同审了?”
呼延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皱了皱眉,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看你,阿兄就是随便一问,还不是担心你嘛!”
阿朵撇了撇嘴,冲他撒娇,“有阿兄在,谁敢欺负我啊!”
说完,她拉着呼延的手往屋里领。
“好不容易来一趟,阿兄不想喝口我煮的乳茶吗?”
呼延宠溺地笑了笑,不过被自家妹子拉走的同时,目光还是时不时地落在李松青身上。
阿朵见状,故意提高声音把他支开,不让他再出现在呼延的视线范围之内,惹来怀疑。
“阿青,先别弄药草了,去后院把柴劈了,等会要用。”
李松青低低应了一声,弄完手里的药草,确认人已经被阿朵拉进屋里后,才慢慢起身往后院走去。
呼延在这里待了一会就走了,走之前,他又去后院看了李松青几眼,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怎么?阿兄是看上我这长工了?”
阿朵假装调侃。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呼延收回目光,同小妹告别,“行了,阿兄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托人告诉我!”
阿朵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上马离去。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阿朵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后院。
李松青正站在柴堆前,握着斧头的手都在颤抖,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全身立马就要脱力倒下。
好在阿朵及时上前扶住他,才没有让他倒地。
他毕竟刚刚恢复身子,刚才为了演戏,一直在劈柴,此时是真的受不住了。
“怪我!怪我!就随口一说,不该让你劈柴的。”
阿朵很是懊恼。
李松青借着她的支撑慢慢走回屋子坐下,微微喘了喘,“怎能怪你,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阿朵给他倒了杯水,他又连声谢谢。
“这几日真是麻烦你了,阿朵。”
李松青靠在床头,再次客气的说道。
阿朵很是无奈,“你除了说这些,对我就没有别的可说了吗?我同你之间,就不能纯粹点吗?”
李松青虚弱地笑了笑。
“我现在除了对你说这几句客气的话,也报答不了你什么。”
两人聊天的功夫,陈平就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见他回来,阿朵赶紧让他进来给李松青把脉,看看刚才有没有伤到哪。
陈平借着把脉,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阿朵。
“我帮你打探过了,小嫂子如今不在酉阳,听说城破那日,有队援军出现,带走了好多逃难的流民,说不定里面就有小嫂子。”
陈平救走李松青那日,来得晚,并没有看到卫俞和许云苓,所以他并不知道人被谁带走了,今日这个消息也是他重金打探到的。
“还有,秦时刚才回了一趟同心院,找到了你说的那两个木匣子,你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东西给他。
看着里面的银票首饰,李松青点了点头,还好他藏得够隐蔽。
不过没打听到许云苓的消息,李松青还是有些忧心。
也不知那天出现的那人,有没有护住她逃了出去。
“别想那么多了,小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李松青沉默地点了点头,把木匣子收好后,他问向陈平,“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说到这个,陈平就一脸颓丧,“如今城里还是很严,去哪都要盘问,特别是对汉人身份,像我这样的,混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就会惹来怀疑。”
言外之意就是不好找。
李松青也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可他也不愿意一直麻烦阿朵,特别是今日出现的这情况,若是被她兄长发现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陈平也知道他的心思,安慰他,“在等等吧,总会有机会的。”
“你们在等什么?有什么机会?”
阿朵好像听到了什么,推门而入。
陈平顿时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你今日让陈平出去,是让他干什么去了?不会是找地方去了吧?”
阿朵猜到什么,试探性问了一句。
那两人没说话,好像默认一样。
“怎么?我这你嫌弃?”
“不是,是不想连累到你,毕竟…”
“要连累早连累了。”
阿朵打断他的话,“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
李松青一时语塞,只能默默低头。
他身子不好,阿朵不想骂他,便把气撒在陈平身上,使劲踢了陈平一脚,“你这大夫就是这么当的?怂恿伤患带伤逃离?”
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