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泽……”见儿子进来,原本端坐着的沈父沈母立时站了起来。
“这便是沈举人,沈老爷吧?”见到来人如此年轻,报喜的三位官差都很是震惊,毕竟这沈老爷这次不仅中了举人,而且还是头三名。
沈睿泽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睿泽谢过几位官爷,几位一路前来,路途劳顿,睿泽心下感激。”
“哈哈,沈举人无须客气,职责所在,自是谈不上辛苦。”他们都是为朝廷做事,领着俸禄,即便奔波,也不敢有所怨言。
这时另一位官差也开口道,“沈老爷,小的是县城衙役,今日知县老爷在府中设宴,宴请各位举子,特派小的来接您,还望沈老爷赏光。”衙役一脸奉承,这沈老爷可是此次乡试中的亚元,他日定不会止步这昙州县,知县老爷可命令他,务必将人请来。
“既如此,沈老爷快去忙吧,下官便不打扰了。”两位报喜的官差拱手道。
“竟这般急,”这时沈父适时挽留道,“两位官爷一路辛苦,不如在寒舍用过晚膳再走,也好休息一番。”见众人说话如此文雅,宋父也吐出去洋不洋,土不土的话来,就怕他目不识丁,堕了举人儿子的颜面。
“不了,谢过伯父好意,”报喜的官爷对着沈父微微拱手,“本官还得去别的举人老爷家中报喜,不便久留。”
闻言,刚走进屋中的宋攸宁正想将手里的红封递给沈母,却不想沈母已是上前,将手中三个荷包依次递给三位官爷,“既如此,民妇也不便强留三位官爷,这是小小心意,给三位官爷路上买点茶喝,还请三位官爷莫要嫌弃。”
报喜的三位官爷颠了颠手中荷包,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面上也越发客气,“恭敬不如从命,那本官谢过伯母好意。”接着二人又对着沈睿泽行礼,“沈举人,那下官就先行离去,他日我们省城再会。”
送别两位报喜的官差后,县城衙役对着沈睿泽拱手,“沈老爷,时辰不早了,你看咱要不……”
沈睿泽心下自是明白,他微微颔首,转头对着身后的沈家众人拱手告别,之后才走到宋攸宁身前,“娘子,那为夫就先走了。”语气激动中,又带着一丝不舍。
“相公自去忙吧,妾身在家等着相公。”宋攸宁微微行礼,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心下自是为他开心。
看着夫妻俩不舍的模样,沈二丫走上前来,轻轻挽着宋攸宁,“睿泽放心去吧,二姐定是帮你看好你的娘子,不会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沈睿泽被沈二姐打趣,面上瞬时染上薄红,神情有些许不自在。他清清嗓子,却是并未言语。只是深深看了眼宋攸宁,才翻身上马,随着衙役离去。
宋攸宁看着骏马上神采飞扬的少年郎,脑中忽然想起《沁园春·长沙》中的名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她静静看着,曾经家境贫寒,不得不收敛锋芒的少年,如今意气风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辉,犹如神佛,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众人的目光。这个人,如今半只脚已踏入官场,纵使止步于此,尚能谋个一官半职,更何况,他天资聪颖,文采卓绝,还分外刻苦,宋攸宁无比确定,待年后春闱,这人将会真正的鱼跃龙门,跻身上流。她眼睛一眨不眨,目光一直追随那挺拔的身影,直到那人连同骏马完全消失,心中激昂才慢慢平复。
“睿泽他爹……”这时村长也赶了过来。
“哎,他叔,你怎的来了? ”沈父看一把年纪的老村长跑得气喘吁吁,忙过去搀扶。
“哎……”老村长神色激动,他今日到地里整了整地,并不知此前村里官差问路和来沈家报喜之事。
“二狗子说睿泽中了,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他语气激动,“这……这可是真的?”二狗子是村长的小儿子,在这个年代,大家认为贱名好养活,因而取名都较为随意。
“哎,是的,村长。”旁边围观的人立即回道,“这报喜的官差刚刚走咧。”
众人皆是满脸喜色,毕竟沈睿泽未及弱冠,便已是举人老爷,这不仅对他自己,对家族也是巨大的荣耀。在成元王朝,举人见到知县不用下跪,且可以免除徭役,免除赋税,更重要的是,成为举人老爷,就意味着有机会进入朝廷做官,他们沈家村有可能出一个官老爷,这是全村长脸的事,大家自是激动。
“睿泽爹娘,你们可决定好了,何时举办流水席,为睿泽庆贺?”村长看着沈父沈母。
“这……”沈父沈母一听,都有些怔愣。
“他叔,这事我们还未计划过。”
“睿泽他爹,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这可是咱沈家村的大事,自是要提前准备着。”围观一老者开口说道,语气里含着不满。
闻言,沈村长也点点头,“贺庆叔说得有理,这是咱沈家村的大事,睿泽爹娘,你俩也别担心,万事还有咱村里人,你们只需确认好时间,其它的就交给我们。”沈村长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