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一连在庄子里住了十日,这期间,齐煜州竟还亲自来了一趟。
“攸宁,睿泽兄,你们在吃什么?怎的如此香?”
当时,夫妻俩正在用膳,这人来得突然,未见其人,已先闻其声。
“煜州兄……”听到声音,沈睿泽忙停下动作,起身相迎。
“这是何物?”眨眼间,一身酱色官袍的齐煜州已迈步进来,身姿修长,面容俊美,也不等两人招呼,已自顾走到桌前,低着头打量起满桌的食物。
“这是什么?”
说着,他已一屁股坐到沈睿泽旁边。看着沈睿泽面前包了一半的卷饼,好奇的问道,那姿态甚是熟稔。
“煜州兄,这是娘子新研制的片皮鸭,”沈睿泽回过神来,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烤鸭肉、几根水灵灵的黄瓜丝和鲜嫩翠绿的葱丝,轻轻地蘸上一点浓稠香甜的甜面酱后,手腕灵活地转动着筷子,将这些食材巧妙地卷成一个精致的小卷儿。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将这个诱人的小卷儿包裹好,才送到齐煜州面前,微笑着示意道,“煜州兄不妨尝尝。”
齐煜州看着眼前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心中不禁一动,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自他重回朝堂之后,几乎每隔几日就要与同僚到长安城最负盛名的满香楼用膳,满香楼作为长安最大的酒楼,菜肴虽然精美可口,但大多都是些重油重味的珍馐佳肴。如今面对这鸭肉,虽说香气诱人,却是同平日吃的那些食物一样,看起来油光亮泽,给人一种油腻之感,他不禁蹙起了眉。
齐煜州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沈睿泽递过来的卷子。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美味,只觉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这味道奇特,肉香中竟夹杂着一些其它味道,似乎有果木香,但又不仅仅是果木香。他不禁凑近嗅了嗅,仿佛想辨别其中蕴含的独特风味。
距离缩短后,鼻尖小卷传来的香气更是勾人,齐煜州咽了咽口水,张口咬下一半,本是随意咀嚼两下,却不想那味道已是瞬间征服了他。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看着宋攸宁的目光又惊又喜,这肉怎的毫不像外表那般油腻,“攸宁,这可是鸭肉?”
“嗯。”宋攸宁点头回应,齐煜州出身大家,知道并不奇怪。
齐煜州将另外一半鸭肉放入口中,随着咀嚼,眼睛不禁满足的眯起,“攸宁,这鸭肉肥而不腻,外酥里嫩,你是如何做到的?”
宋攸宁神色未变,心中却是有些无奈,这些人又不做厨子,怎的一个两个,每次吃到好吃的都要问?
“煜州兄,”沈睿泽忽的出声,一边将手中卷好的鸭肉卷递给齐煜州,一边笑着开口,“可要再来一块?”
“煜州谢过睿泽兄。”齐煜州也不推辞,当即伸手接过。“这鸭肉如此吃,味道真是好。”他吃得一脸满足,进门时的疲惫感已经一扫而空。
沈睿泽手上动作不断,优雅的卷着小卷,口中还不忘继续说道。
“娘子奇思妙想,非常人能及,偶尔想出一些奇特之事亦是寻常,如若我们每次都要问出个所以然,久而久之,娘子怕是都不敢尝试了。”
闻言,宋攸宁惊讶的抬起头,齐煜州亦是动作一顿。随即认同的重重点头,忽的站起身对着宋攸宁行了一礼,“攸宁,是为兄考虑不周了,为兄给攸宁告个罪。这话以后为兄切不会再说,攸宁可切莫有什么顾虑。”他说得真诚,又带着一丝着急。
齐煜州有些愧疚,这话他本只是随意一问,可如今想来,也觉不妥,攸宁本就不似寻常女子,她聪慧异常,想法奇特,想到一些新奇之物并不奇怪,而他这般追问,似是要让攸宁说出个所以然,这不就是在强人所难,这次数多了,自是会给攸宁压力,万一因着这事,攸宁以后都不再做新鲜吃食,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另一边,沈睿泽对着宋攸宁的目光,仍旧一脸坦荡,似是不知这话已在宋攸宁心中激起多大的涟漪。
宋攸宁又惊又喜,那赤裸裸的目光竟看得沈睿泽双耳泛红。
“娘子,可要吃一块?”沈睿泽被看得有些别扭。心中倒是猜到娘子为何如此。那日刚吃到鸭肉卷时,他亦是同煜州兄一般,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过后他才觉自己实在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该总是抓着不放。
宋攸宁笑得眉眼弯弯,心中暖意升腾,从那日她便在想要如何解释这烤鸭之事,直到今日还未想出万全之策,却不想今日竟得了这般大的惊喜,这人不仅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竟还帮她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事。经此一遭,以后怕是不管她提出什么,旁人都不敢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