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过,出世即入世,以修行之身投入世俗之人的生活中去,感受众生的欢乐和苦楚也是一种修行。
从山门出来经由山下村落后又沿着官道向南,足足走了两个月,才瞧见一个稍微热闹一些的城镇,大部分地方佛教寺庙香火鼎盛,道观已经快破败到无人问津。没有道观可以借助,我只能乔装打扮一番找个工作,也算是入世了。
于是在一番装扮之下,我成功地混入了本地的一家酒楼中做起了跑腿。
今日是本地大户沈家娶亲,热闹非凡,甚至于沈家在酒楼订了好几桌席面要求送到府上去招待宾客。
人手实在不够,酒楼掌柜便和我说了些利害关系让我一起送菜过去,送完菜立马就回来,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我都一一应了,收拾好东西端着菜跟着送菜队伍向沈家走去。
世俗世界的婚礼还挺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互说一些恭维的话,笑容挂在脸上真假难辨。
将菜送入沈家后厨后准备跟随着酒楼众人离开,不料已经全通的五感让我敏感地接收到了新人房中剧烈争吵的声音,有关于孩子什么的,本来想听一下到底吵了些什么,酒楼领头的人却推了推我叫我快走。
也不好影响酒楼的工作进度,便跟着大家伙急匆匆地出了门。
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沈府顶上居然开始浮起一股黑气,并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但师父说万物的运行自有天道的规则,修行之人不可参与太多,我索性收回目光,继续走回到酒楼收拾客人吃完以后的餐桌。
“小个子,过来”掌柜边说边朝我招了招手。
由于个子小,酒楼的众人都叫我小个子,连放饭的时候都会给我多分半个馒头,让我哭笑不得,然而我已经辟谷,只能象征性地吃几口偷偷留下来,等晚上放工休息后悄悄地到后厨后门边送给一直在那边乞讨的小乞丐。
走到掌柜面前,把掉在地上的木雕小狮子捡了起来放在桌上角落空的地方,看向掌柜说:“李叔,怎么了?”
李叔递过来一包铜钱,叹了口气说:“提前几天给你把这个月工钱结了,明日给你放一天工,去置办点衣服什么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收留你的时候就瞧见你只有那几身衣服,到现在还是这几身,天天就在酒楼团团转,旬休日也没瞧见出去玩玩。”说完摸了摸的头顶的发包,眼神好像师父每次念叨我时那样。
不好辜负了李叔的好心,接过了工钱,我乖乖地道了声谢,收进钱袋里,转身去继续干活,想着也正好,明天可以去沈家附近看看黑气是怎么回事。
一眨眼入了夜,我收拾好后厨,端着白天多出来的饭菜去后门找小乞丐。
小乞丐接过碗,坐在后门的台阶上抓起馒头就大口吃起来。
怕他吃噎了,又递给他一碗水让他慢慢吃。
“小岁,今天沈家的婚礼热闹吗?”我蹲在他旁边看着他问。
“可热闹了,我跟着捡了不少喜钱呢!”他一边吃一边说,说话甚至有点含糊不清,“但是后面有点奇怪,仪式办完了沈家老爷把新娘子家张家一家子都给接了过去,过了不久又看到沈家的几个小厮抬着喜轿出了门朝城郊那边去了。”
我挠了挠头,觉得配合着沈府上浮起的黑气,这件事更离奇了。
“你这段时间早点回去吧,我早点把吃的端给你。”说着递给他一张油纸和一张符纸,让他把没吃完的打包带回给其他的小孩,“这张符你带回去,这几天贴在住所门口隐蔽的地方谁也别告诉,也别说是我给的。”
他接过符纸贴身放好,点了点头,拿着打包好的饭食站起来和我挥了挥手,朝城镇边上一处荒废掉的宅子走了。
我转身看了下周围没有人,在后门的门框上贴了张符,用双手捂住,念了段咒语,把手移开看到符纸不见了,贴符的部位微微发着金光才放心,然后又绕到了前门趁没有人注意到复制了同样的动作贴了符。
慢慢地整个酒楼竖起一道金色屏障,而路过的人视而不见,我安心地慢悠悠走回了房间。
拿出衣兜里的工钱,数了几枚放回钱袋里,又从书箱里扒拉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拿出师父说和我身世有关的玉佩,将工钱放到最底部,又将玉佩重新放回最上面,关上了木盒,将它放在了木箱的最底部,又用衣服将它盖好,将书箱放回原处,简单洗漱一下,推开窗户感受着月光照在床上,打坐开始入定。
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木盒里那块玉佩,正面刻着我名字的“顺心”二字和背面的“隐”字微微发起了光,仿佛随着我的入定在一起吸纳日月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