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着实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憨厚老实的孙忠,心思竟如此缜密且狡黠。既然学生们都已被“骗”来,那就让他们正式加入军队,接受严格训练吧。杨峰这般叮嘱孙忠。
学生们虽怀揣着满腔抗日报国的热血,可很快便遭遇了迎头一击——训练的艰苦与枯燥远超想象。仅仅空有热情根本无济于事,还得咬着牙坚持。负责训练的老兵们,张嘴就是骂,抬手就要打。在那个年代,可没有相互尊重这一说,毕竟这些老兵自己也是从新兵过来的,当年他们同样是在老兵的“调教”下成长起来的。不过,这批学生毕竟有知识、有文化,远比过去那些目不识丁的新兵聪明许多。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学生们这下算是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社会的毒打”。别看老兵们表面凶狠,实际上出手很有分寸,他们清楚打在哪些地方会疼,却又不至于把人打伤。杨峰对此并未加以阻止,他心里明白,以当下这个时代的情况而言,后世的一些理念在这里并不适用。这其实是老兵们在传授保命的绝招,身处一个时代,就得尊重这个时代的规矩。
让这些学生兵感到庆幸的是,并非只有他们挨打,一同新入伍的那200名贫困家庭的孩子,挨打的次数比他们多得多。而且,孙营长虽然看着狡猾,但教导起他们来倒还比较细心。至于那些不识字的新兵,暂时只能负责搬运炮弹。
训练场上,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老兵班长丁奎手里的木棍,“啪”地一下,狠狠砸在新兵黑娃的屁股上。黑娃浑身猛地一哆嗦,像被火烫了一般。丁奎扯着嗓子大声骂道:“黑娃,你他妈到底怎么搞的?左右都分不清,老子都教你多少回了,你这狗日的,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黑娃是新入伍的新兵,他家穷得揭不开锅,今年实际才15岁。可他跟招兵的孙忠虚报了一岁,说自己16岁,就为了能混口饱饭吃。这孩子确实有些木讷,左右总是搞混,没少因此挨揍。屁股上又狠狠挨了两棍子,黑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得扯着嗓子大声回应:“班长,我记住了!”
丁奎哪肯罢休,继续骂道:“再他妈转错,你就给老子滚回老家去,老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兵!”黑娃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颤,忙不迭大声保证:“我记住了,班长!”其实丁奎也就是吓唬吓唬他。
紧接着,丁奎又扯着嗓子喊起口号:“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这不,很快又有一个新兵出了岔子。丁奎眼都没眨,几步冲上去,一棍子就打在了那新兵屁股上,大声呵斥:“李栓子,让你向后转,你给老子转稳点!你他妈摇摇晃晃的,是没吃饱饭还是咋的?”
相比之下,学生兵明显强了不少。毕竟他们之前跟着体育老师接受过简单的军事训练,在这些基础动作方面,确实比这些从农村来的孩子表现得好。孙忠在一旁默默看着,并没有出声阻止。他心里清楚,每个新兵都得经历这艰苦的磨炼,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当然,这些农村兵自有他们的闪光点。就拿黑娃来说,虽说左右时常分不清,可一旦到了5公里跑训练,他就像脱缰的野马,跑得那叫一个快。这都得益于来到部队后能吃饱饭,每次5公里越野,他总是一马当先。这时,丁奎脸上便会堆满笑容,大声夸赞:“黑娃,真他妈不错!老子都撵不上你。但你小子听好了,跑得再快,到时候可别当逃兵,不然老子的枪子儿可饶不了你!”一众士兵见平日里严肃的丁奎今儿个终于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丁奎却瞬间收起笑容,大声骂道:“你们他妈笑个屁!人家这是本事,瞧瞧你们,一个个累得跟孙子似的。”学生兵们听了,顿时满脸通红。还真是,他们在跑步上确实比不过这些农村兵。这些来自贫苦家庭的士兵,刚发新鞋时都宝贝得很,舍不得穿,生怕弄脏弄坏。特别是黑娃,硬是练就了一双铁脚板。每次5公里越野,他总会偷偷把新鞋脱下来塞到腰带上,然后撒开脚丫子飞奔而去,那脚板好似不怕石子硌。一开始,丁奎这个老兵班长还想和他一较高下,结果被黑娃远远甩在身后,最后丁奎也不得不服,黑娃确实比他快太多,足足落下他近300米。孙忠作为营长,也对黑娃提出表扬,可把黑娃乐坏了,心里美得不行。
再看李栓子,虽说转身动作不稳,但他也有过人之处——力气大。他家老爹是铁匠,他从小就跟着抡锤,从抡小锤到抡大锤,练得力大无穷。只因这小子太能吃,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才被送来部队。他人虽有点憨,可力气是真不小,那沉重的勃朗宁重机枪,他扛起就走。
新兵中有个叫李挺的,在射击方面极具天赋。孙忠在组织新兵练打靶时,很快就发现了李挺这一闪光点。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安排李挺担任重机枪的主射手。一试之下,效果还真不错。
孙忠这人鬼点子多,马上跑到特战队钱四宝那儿软磨硬泡,把铁柱借了过来,让他当机枪教官。铁柱对各类机枪都很精通,不管是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还是法国的哈奇开斯重机枪,都使用得得心应手。孙忠早就打好了主意,而铁柱对美国产的勃朗宁重机枪也颇感兴趣,这枪火力凶猛,精度还高。他稍微摆弄几下,就掌握了其中窍门。
随后,铁柱给新兵们示范操作,那叫一个专业。只见他点射、扫射,子弹全部命中靶子,就连600米外的小目标都能轻松击中。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一阵赞叹声。铁柱心里美滋滋的,挺胸抬头说道:“好好练吧!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告诉你们,我也是从扛机枪开始练的,这没啥诀窍,就靠天赋和勤加练习。”
一旁的孙忠暗自撇嘴,心说现在的铁柱也学坏了,估计不是跟黄四狗学的,就是受刘黑子那俩家伙影响。好在新兵们把铁柱的话都记在了心里,训练时格外认真刻苦。毕竟一个机枪组需要4到5人,分别有主射手、副射手、弹药手等,铁柱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得学会操作。因为他清楚,一旦打起仗来,机枪就是鬼子首要的攻击目标,主射手和副射手极其危险,鬼子精得很,尤其会用掷弹筒专门对付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