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过去,山匪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大家又不敢放松警惕,于是像过去在磐石坞一样,安排人轮流在来到村子的必经之地值守,一旦有陌生人出现,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村里人,其他人则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总不能因为这些山匪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蛎灰和砖建成的房子没有甲醛一说,而且因为是灶房,通风这方面比较注意,晾晒了差不多十天时间,在第二批蛎灰被拉回来的时候,大家就决定开始使用了。
这天,周粥特意让人去县城买了肥肉和酱油,加上他们在山里挖来的野菜,打来的野味,从河里捞来的鱼,准备办一场乔迁宴。
虽然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没少开荤,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为迎接新生活而庆祝。
肥肉熬成了白花花的猪油,蒸笼上蒸着软乎乎的白面大馒头和野菜油渣包子,两口锅一口炖着山上打来的野鸡和周粥他们从海边带回来的海蛎干,一口烧着他们从河里捞上来两条十多斤重的大鲤鱼。
鸡汤的鲜味大老远都能闻到,鱼汤已经呈现奶白色,野葱和鱼块在锅中翻滚。
大家把自己做的桌子拼在一块儿,摆成长长的两条,村民们围坐两边,闻着灶房飘出来的香味,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好了,包子应该熟了,准备开始吧!一会儿还要去把山上放哨的同志换回来呢!大家排队领餐。”
随着周粥的发话,大家都拿着自己的碗筷站了起来。
“姑娘你先吃。”
“没事,你们先吃,东西准备得多,我最后来。”周粥笑道。
这些放在现代是再简单不过的食物,可在古代,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已经算得上珍稀佳肴,一年到头能吃上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些甚至好几年都吃不了一次。
大家远远望着锅中飘着的油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依旧没人过去排队。
周粥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先来。”
“姑娘,要什么汤?”
两个大厨一个是绿荷的母亲,另一个则是当初被楚凌骁带队捉回来的给泽南军押送粮食的几人中的一个,过去曾在县城酒楼当过帮厨,虽然没学到什么,但练了一手不错的刀工。
说话的是绿荷的母亲,她一直很感谢周粥,如果不是周粥,王光可能早就死了,他们现在也不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之前她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总算是有机会贡献自己一部分力量了。
周粥看了看两锅汤,道:“要鸡汤吧,再给我来个野菜包子。”
“一个够吃吗?我们是按照馒头包子一人一个的量准备的。”大娘又亲切地问道。
“够了够了,我吃不了多少。”
自己做的包子用料扎实,一个有巴掌大,就算周粥穿越过来后体能改善了很多,还是没办法像真正的劳动人民一样有那么大的饭量。
大娘虽然点了点头,但她手底下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准确地给周粥捞了一个鸡腿和一个鸡翅膀,盛了汤后,又从鱼锅中捞了两大块肥美的鱼肉加进去。
因为大家都只有一个碗,所以汤只能要一样,但里面的肉是一样都有一份的。
周粥没说什么,端着东西回自己位置上去了,这时灶房外才排起了队。
不过大厨有两个,大家排成两支队伍,全部打完也没费多少功夫。
回到座位上,周粥不发话,大家也不动筷子,周粥只能再次让大家开吃,她率先咬了一口包子后,大家这才呼啦啦吃起来。
包子里的野菜是用猪油炒过的,还拌了盐和酱油,加上脆脆的油渣,吃起来只有那么香了。
而碗中的鸡汤加了海蛎干,鲜得几乎想让人把舌头咬掉。
还有那鱼肉,这都是江里的野生鱼,肉质十分紧实,一口咬下去,qq弹弹,而且因为鱼大,刺也很大,几乎不用吐刺,伴着鸡汤一起吃,算得上是绝佳的美味。
“爸爸,别哭。”
稚嫩的声音唤回了周粥的思绪,她侧头一看,李三刀竟然在一边吃着,一边默默地流泪。
“李大哥?”周粥出声询问。
“没……没事。”李三刀一把擦掉了眼泪,但声音还有几分嘶哑,“我只是想到了秀儿他爷奶,她娘和她的两个叔叔,如果他们还活着该有多好!”
其他人听到李三刀的话,情绪都低落了下来。
除了磐石坞那几家拖家带口跟着他们南下的,剩下的人不是流民就是灾民,很多人的家人都不在了。
想起逝去的家人,明明刚才还十分美味的食物,此时却好像失去了某种味道。
周粥一把将眼中含着泪的李秀儿搂入怀中,安慰道:“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但大家都要朝前看,不是吗?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只要解决这次山匪的问题,以后只会是越来越好,我们都是你们的家人!”
周粥的话让大家热泪盈眶,一名少年猛地放碗站了起来,举起手大声喊道:“打死山匪,过好日子!打死山匪,过好日子!”
大家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吼了起来:“打死山匪,过好日子!打死山匪,过好日子!”
周粥让他们发泄了一会儿情绪,这才起身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大家的心意了!大家要记住,今天这些只是开始,只要大家愿意一起努力,以后我们的日子只会比今日好,不会比今日差!”
大家随即重新坐下吃饭。
没过多久,几名年轻人又站了起来:“姑娘,我们吃好了,上山换山上放哨的同志们回来吃饭去了。”
“去吧!注意安全,发现什么事情不要想着自己解决,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记住,村子里的人都是你们的后盾,我们为了这一战已经准备很久了。”周粥交代道。
“是!”
几人舀水将木碗冲了几下,放进专门放碗的盆中,朝着村外走去。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换班,但叫他们走出了一丝决绝的意味,腰板也挺得无比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