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赵家这位小祖宗前来,祝文才心头不由一凛,不得不毕恭毕敬的抱了抱拳:“表姑娘,都说祸不及家人,纵然叶姑娘不义,咱们也不能为难她的朋友啊,如此岂不是要陷殿下于不义。”
朱然也跟着附和道:“表姑娘,祝将军所言有理啊,咱们殿下乃堂堂越州之主,若就因为叶姑娘退婚,便要杀了她的朋友家人,这传扬出去无疑是叫天下人耻笑。”
赵盈盈如今巴不得表哥和那小贱蹄子老死不相往来。
“正因为表哥身份尊贵,才由不得他人如此亵渎。”,赵盈盈义正言辞的斥道:“若不严惩,往后人人都能戏弄永宁王府。”
说罢,立即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都愣着做什么,去把人统统带出来,押往菜市口凌迟处死,尤其是那姓楚的女子,听说她与叶家的小贱人最为亲近,我要亲自将她千刀万剐。”
“我看谁敢。”
祝文才眼神一怒,立刻拔出佩刀拦下所有人。
叶姑娘究竟因何离去,还需查明缘由,再则楚茵好不容易摆脱齐家的牢笼,如今再无端因叶姑娘丢了性命,实在太冤了些。
他这人最是看不得命苦之人再受人欺压。
“表姑娘,茵姑娘和她那孩子如今孤儿寡母的,已是十分可怜,你又何必迁怒这对可怜的母女。”,祝文才仍是苦口婆心的劝道:“还请表姑娘三思,殿下的主没人能替他做。”
赵盈盈对他这忤逆之举甚为恼怒,大骂道:“祝文才,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你要再不退下,信不信我先杀了你?”
“表姑娘若要杀末将,末将毫无怨言。”,祝文才面不改色的应道:“但殿下尚未醒来前,末将决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谋害叶姑娘朋友家眷。”
“好啊,你这混账东西,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赵盈盈愤怒的抢过一把刀直接砍向祝文才。
眼看着利刃就要砍向祝文才头顶,一道凌厉的呵斥声骤的传来。
“住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张太妃被穆卿卿搀扶着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傅云霓跑在前面,愤懑不已的冲上前来,冲着赵盈盈大吼道:“谁给表姐这么大的威风,你知道你面前这位是谁吗,他可是陪着大哥出生入死的人,你一句话就要将他给杀了?”
“阿霓,我是在帮你大哥出气。”,赵盈盈解释道。
“收起你虚伪的好心。”,傅云霓猛的推开她:“我大哥和嫂嫂的事,我和母妃都没说什么,哪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你,你竟然说我是外人?”,赵盈盈气得不轻,看向走上前来的舅母,伤心哽咽道:“舅母,你好好听听,阿霓说的都是什么话?”
“表姐,表哥眼下生死未卜,你就别再添乱了。”
穆卿卿不满责备道:“表姐口口声声说在意表哥,可有哪一点比得过绾姐姐,绾姐姐事事都只想着表哥的安危,表姐再看看自己整日都在做些什么,也怪不得表哥不愿待见你。”
赵盈盈被她斥得面红耳赤:“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张太妃听得面色一沉:“怎么,你赵家如今都跋扈到不将我张家的女儿放在眼里了?”
瞧着舅母动怒,赵盈盈吓得赶紧摇头:“舅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暗暗白了眼穆卿卿,赵盈盈赶忙解释道:“穆家表妹平日里和叶家那姑娘走得亲近,盈盈是担心她受了叶姑娘的蒙蔽,舅母好好想想,叶姑娘要真有表妹说的那般好,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舍弃表哥?”
“嫂嫂定然是有苦衷的。”,傅云霓眸子瞪得圆圆的,凶巴巴的瞪着赵盈盈:“我不许你在背后说她坏话。”
张太妃担心着儿子,眼下也没心思置喙此事。
缓缓抱起女儿,张太妃只对穆卿卿吩咐道:“咱们永宁王府向来不行不义之事,不管你王嫂因何离去,决不牵连其家人,你随祝文才将桃坞的家眷接回去。”
“是。”
穆卿卿福了一礼,便领着祝文才同朱然一道去了狱中。
到了狱里,见一干人等皆还完好无损,穆卿卿先是同朱然道了声谢:“多谢知县大人照拂住了大家。”
朱然笑着摇了摇头:“下官职责所在,穆姑娘不必客气。”
立刻命人将楚茵、严妈妈和陶安然一干人等放了出来,穆卿卿上前抱起齐霜霜,搀扶住楚茵一边往外走,一边着急询问道:“茵姐姐,你可知晓绾姐姐究竟因何不辞而别?”
楚茵虽不敢断定自己的猜想,但以自己对绾绾的了解,她大抵猜到了缘由。
“前几日下聘那日,我听闻荣国公府来人送了国公夫人的书信,之后又得知殿下即将孤身入临安。”,楚茵揣测道:“只怕绾绾是担心国公夫人,又不想殿下前去冒险。”
祝文才却有些不解:“就算叶姑娘担心我家殿下,她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再想着徽州城头叶姑娘对自家殿下那般决绝,祝文才叹了口气:“仅凭这些猜疑定难打消殿下心中的疑虑。”
穆卿卿知道绾姐姐在荣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当日她那般辛苦逃出临安,若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会选择重入火海。
“顾太后向来不喜表哥,她若得知绾姐姐有意嫁入永宁王府,必容不下她,还请诸位立刻随我回桃坞,劝说表哥和我姨母营救绾姐姐。”,穆卿卿带着恳求的目光说道。
“我家小主人绝非贪生怕死之人。”
陶安然也道:“当日在百香县形势何等危急,她却带着区区几百人奔赴百香县抵御海匪,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像赵姑娘所说的那般无情无义。”
严妈妈眼含泪光,望着穆卿卿、祝文才,哽咽着请求道:“我家姑娘与姑爷并不亲近,荣国公府对她又是百般算计,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永宁王了,还请祝将军和穆姑娘一定要设法救回姑娘。”
“严妈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绾姐姐有事的。”,穆卿卿柔声安抚了一句,便领着大家出了大牢,行色匆匆的赶往桃坞。
暮色四合,桃坞在言瑾、聿白带人重新打理布置后,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明亮的灯火照耀着整座院子,仍是那般恬静怡人。
傅明池醒来时,看着屋内的一切,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明明想将那人忘掉,可她的身影一直回荡在脑海深处,久久挥之不去。
她说靠近自己只为了报复他,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分明能感受到那人满眼的真切与爱意。
“傅明池,我想与你朝朝暮暮呀。”
回想着那些动情的话,傅明池心口一疼,眼里陡然染上了恨意。
紧紧捏着拳头,在床前站了许久,他忽然对守在门口的言瑾、聿白吩咐道:“将桃坞拆了,启程回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