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你要说半年前那国公府的宴会,可真是满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问这游街串巷的老头子没用,姑娘,你来喝口茶。”
凌霄从县城回来,坐在了国公府附近的摊子上,出手不算小气,几个摊子的摊主也愿意凑上来说一说。
卖茶的大娘看上了亮晶晶的银子,拉着凌霄就坐过去了。
凌霄没有拒绝,坐在了大娘的茶摊上。
她拿出来几枚银子,“大娘,一看你这茶成色就好,我要的,可是上好的茶。”
大娘直接两眼放光,她笑眯眯地直接拿了银子,“定不让姑娘失望!”
“好巧不巧,那日我家挨千刀的过来帮忙,我闲着无事,就坐在这,看了一天。”
大娘给凌霄斟茶,笑眯眯地才说了一句,“那日宾客往来,别的我确实看不出来,只觉得都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只一位……”
“老板娘,拼个桌!”
一人忽然冲过来,花香引起凌霄一刀出鞘,尖锐刀尖落在来人的脖颈上,细白的脖颈才涂了药,险些又给割开了。
“哎哟~”
却不想,来人纤纤玉手轻轻推开刀锋,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凌霄的身上。
“好妹妹,你怎总是这样凶呀?”
“大娘,你莫怕,我这个妹妹啊,是镖师,手上有些力气的。”
凌霄这才看到大娘吓的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眼里有些惊慌。
她咬了下后槽牙,“是啊,姐姐,我手上有些武功,你莫要再忽然出现了。”
“容易伤到你自己。”
她收了刀,而林娴婧得偿所愿,笑的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狐狸,趁着凌霄不敢发怒,赶紧坐在了旁边。
她偷摸又给大娘递了两块沉甸甸的银子,看在银子的面上,大娘再次喜笑颜开。
“两位姑娘,咱们这个茶慢慢喝。”
大娘特地拿了大茶壶,放在桌上,认认真真和凌霄讲了起来。
凌霄不在意林娴婧在旁边,她直接在国公府门外露面,探听国公府的消息,实际上,就是想让暗中的人看到自己。
林娴婧在这,还能给她的身份套上一层皮。
国公府牵涉其中的事情,看起来,并不少。
今日她的尸身入府,宋妙春吃了一顿萧无极给她的官司,现在肯定气恼。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这个人多事,也是她,救下了阿朱,有了这个案子的产生。
而且,她还当面威胁过宋妙春。
她相信,宋妙春定然对她这个人兴趣很大。
不,是杀意很大。
但凡她能查的的地方,定然都有她的眼线。
林娴婧自己撞上来了,一会儿该发生什么,就让她一块担着。
凌霄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哪怕她知晓林娴婧身份有异,也只是不会杀她而已。
“就那一人,他来的很晚,也没带帖子,门房本来还想刁难两句,谁知道出来个漂亮的小娘子,居然给他迎进去了。”
大娘之后又细细讲了其他的古怪之处。
林娴婧不知道凌霄要查什么,但她清楚凌霄的消息应当要从大娘的口中的出来。
所以她也在引导着大娘回忆那日的情况,说了更多。
“哦,还有,那日好像还出了个……”
大娘忽然压低声音,“丑闻,说是谁家的小姐失了清白,但是消息都压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凌霄眉头一动,她好像也有些印象,但也只是听人提起一嘴,也忘了是谁家的。
这样的丑闻,所有的世家都是要遮掩的。
那丑闻缠身的姑娘,也不知道如今如何。
“大娘,你可否再仔细说说没有请帖的那人?还有,迎接那人进去的姑娘,是否弱柳扶风,皮肤如雪,看着不太健康。”
凌霄说着,大娘一拍手,“对,那姑娘看着是病弱些,眉目间还有点妖媚,我记得,她应当是乘坐着哪个马车来的来着?”
大娘挠挠头,凌霄忽然手指蘸水,在桌上简单画了几笔,便已经画出了一人的神韵。
“哎!对!对!”
大娘看到这画,立刻点点头,“就是这般模样。”
林娴婧撇了眼,立刻也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无他,凌霄画的实在传神,哪怕是水笔作画,也将此人的神韵抓的入木三分。
不用多画五官,第一眼就能认出来人。
“那我便知道是谁了。”
凌霄用抹布擦去了画,之后听着大娘仔细说了被迎进去的人,一身白袍,仙风道骨,头发黑白相间。
看着像是道士,又像是文人。
头发并未像是道士一般束起来,反而随意披散。
天色已经暗淡,大娘要收摊了,凌霄起身离开,林娴婧也急忙追了上来。
直到走远些,林娴婧才问道,“那女子,是秦嫣然吧?”
凌霄没有搭理她,林娴婧也不气馁,“若是我说,我可以帮你找到那道人,你信不信?”
凌霄这才看向了林娴婧,眉头一挑,“你为何知道我在这?”
哪怕林娴婧知道了她接下来要杀谁,目标和国公府的位置也是南辕北辙。
林娴婧无奈,“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我是想要找你,但是京城这么大,我哪里能找到,你行动的话也要到半夜了。”
“我总不能在目标那里蹲一天吧?”
“所以呢,我准备来看看热闹。”
“这国公府迎回来了他们的大小姐尸身,这案子可是京城瞩目,素来听闻这宋夕颜刁蛮恶毒,倒是不知道她是个如此痴心人。”
林娴婧说着,两手合十搓起来,“我还没和你介绍过,我姓林,名娴婧,专杀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她眼里有光,“我准备探听些消息,若是那张沅没办法死在刑法之下,我就动手,将他杀了。”
凌霄一顿,她认真看着这个人,模样甚是美艳,灵动,恣意。
杀气却也极重。
她谈笑间便可以拿人性命,却也算得上是随心,随意,直爽。
“林娴婧……”
楼主并未向她透露姓名,“这个名字,不适合你。”
林娴婧瞬间眼前大亮,不由笑的灿烂,“我就知道!你也觉得对不对?”
“哎,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他们只说你叫清道夫,其他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凌霄缓慢走进了小巷,“我对他们都没有说,为何要对你说?”
林娴婧快步跟上去,“好妹妹,我与你一见如故,我就喜欢你这样厉害又冷心的姑娘,遇到你,我就欢喜不已……”
她话还没说完,凌霄的脚步停下来。
她也急忙跟着停下,“好妹妹,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做个朋友。”
“好。”
凌霄忽然一句,林娴婧都愣住了。
“啊?”
随后她惊喜地说道,“真的吗!”
她欣喜不已地凑上来,“你要和我做朋友了吗!”
却不想,凌霄一把将她推开,“咻!”的一声,飞镖从二人刚刚的位置冲了过去。
“唰!”
凌霄一把将刀抽出来,冷声道,“你若是度过这场,帮我杀了这些人,再来问我姓名,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小巷之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瞬间大量的飞镖暗器飞射了进来,月光下,一个个黑衣人出现在墙身之上。
林娴婧瞪大眼睛,下一刻便抽出腰间红菱,“你这是招了多少仇家!”
“砰砰砰!”
凌霄用刀抵挡暗器,只是冷笑,“不多不多,这些人,是一个人派来的。”
红菱飞舞,其中银丝挡住大片的暗器,林娴婧咬牙,“好!”
“你说的话,可要作数!”
“今日我碰上了,就要为你解决了这些麻烦!什么孤魂野鬼,也敢来找你!”
凌霄嘴唇勾起,“可莫要在这里丢了性命。”
林娴婧却张扬笑起来,“哈哈哈!就这些?还想要我的性命?”
“你看好了!”
“唰唰唰!”
血色红菱之中无数银丝冲出,冲着那些用暗器的家伙就刺了过去。
凌霄一个侧身,先躲过了差点就刺在她身上的。
“抱歉!”
林娴婧还有空和她说声抱歉,下一刻,她怒喝一声,“给姑奶奶滚下来!”
墙身上的黑衣人居然大部分全都倒了下来。
小巷子里响起“扑通扑通”下饺子一般的声响。
凌霄已然飞身上墙身,将幸存的黑衣人一刀一刀结果了性命。
而林娴婧在下,银丝出手,便是血花飞溅。
凌霄歪头,看着林娴婧身姿飞舞,红菱勾人,不由点点头。
倒是个厉害的。
不是无用之人。
等到林娴婧解决完了,一抬头,“我好……”
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墙头上,哪里还有凌霄的影子。
林娴婧手颤抖了下,不可置信,“清道夫!”
她气呼呼对着尸体一顿发泄,外面响起了巡查的士兵声音,她急忙闪身离开了。
躲开了巡逻的士兵,林娴婧气呼呼的,落在一处偏僻院落外,对着院落外的一棵大树就是好几脚。
“清道夫!清道夫!气死我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
“要不然……”
林娴婧拳头握紧了,话却又停顿住,就在此刻,树上传来一句冷冰冰的,“不然,你就如何?”
林娴婧愣住了,一抬头,就看到凌霄提着两壶清酒,靠在大树上,冷淡地向下看她。
月光洒在了凌霄的身上,她摘下了面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而林娴婧在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瞳孔地震。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了。
凌霄提着酒落在林娴婧的身边,“林,林娴婧,对吧?”
她递过一壶清酒,“喝一杯?”
林娴婧嘴巴有点打颤,她找回了自己的魂,“你,你……”
凌霄歪头,一双黑眸就这么盯着她,林娴婧咬牙,努力压制着些许恐惧。
“好,好……”
她颤抖着小手接过来酒壶,凌霄忽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
林娴婧被笑声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下。
凌霄看着她,“我叫凌霄,凌霄花的凌霄。”
“恶鬼血莲林娴婧,久仰大名。”
林娴婧愣住了,她嘴巴动了动,还未问出口,凌霄便已经转身。
林娴婧心里急啊,抓着手里的酒壶默念了好几遍驱鬼辟邪的口诀,看着凌霄越走越远,想到她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林娴婧狠狠吸了几口冷气,跺了跺脚丫子,还是伸出手追了出去。
“哎,等等!等等凌霄!”
“你等等我啊!”
“哪里有人把酒友丢在后面自己跑这么快的!”
凌霄低下头,摩挲了下手里的酒瓶子,嘴角不由勾起。
她大拇指一下将酒瓶子的塞子打开,向后晃了晃。
“喝酒吗?”
“有这样喝酒的吗?”
林娴婧追上来,手忙脚乱地去打开酒塞子,那边凌霄就已经痛饮了一口。
“你……你真是个怪人。”
林娴婧急忙给自己也灌了一口,而且是一大口,但是入嘴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辣的她嘴巴一咧,喉咙里一顿灼烧。
这哪里是清酒,这是烈酒!
长着清酒的模样,喝下去要把她胃给烧穿啦!
凌霄回过头,看着林娴婧一口下去就通红的小脸,“你不是吗?”
林娴婧一愣,看了看月光下凌霄那张她刚刚才见过的脸,又看了下自己手里的酒。
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对!”
她笑着说,“我也是个怪人!”
她快步走到了凌霄的身边,对着她再次举起酒壶,“凌霄,我很高兴认识你。”
“所以,这酒,我敬你。”
“我只希望你相信,我没有恶意。”
“我为我初次见你时的鲁莽和对你的打探消息而道歉,这一壶酒,我干了!”
说着,林娴婧直接对着酒壶就是一顿猛喝。
凌霄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直到林娴婧喝完了,把酒壶这么一砸,畅快地笑起来。
“好!太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袋有点晕,眼前的凌霄都变成了两个,再是三个,又是……
“哎,凌霄,你怎么会分身了?”
“一个,两个……”
她人还没数完,直接两眼一翻,凌霄伸出手将她接住,看着自己手里的另一壶酒,不由失笑。
“真是好骗。”
她又喝了口自己的酒,清冽爽口,正是清酒。
扛起林娴婧,凌霄给她寻了个安全的后巷,把她往草垛里一塞,盖上自己的外披,再多盖些草。
看着自己的杰作,凌霄不由点点头。
“嗯,应当不会冻到。”
她一只手里晃悠着酒壶,一只手背过去,笑着朝远处走过去了。
林娴婧在草垛里酣睡,嘴角翘起,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而凌霄,在偷摸杀掉最后一个目标之后,向着忠勇侯府去了。
她倒要看看,杀手的主人如今是何心境。
宋妙春?
她自然是,又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