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申时,殿下要先去大理寺吗?”
离开了国公府,萧无极先让大理寺的人离开了,自己却并没有下一步。
子墨撩开车帘看着里面的萧无极,他知道殿下的心情不好。
子墨自然也是见过凌霄,也是知道凌霄长什么样子的,宋夕颜的尸身,他也看到了。
诸多疑问在心,但子墨不会开口。
他们无权也不该去探寻凌霄姑娘的秘密。
但是他们知道殿下对凌霄姑娘的在意,殿下这次去,是想给宋夕颜讨回公道。
可他们看出来了,国公府的这些人里,那位宋妙春十分难缠。
可是好在,目的之一还是达到了不是吗?
萧无极抬眼,“张家现在有什么动静?”
子恒在外探头,说道,“张守行今晨称病告假,没有上朝。”
“之后张家一直大门紧闭,没有人进出。”
萧无极点点头,“这是准备要放弃张沅了。”
“这位首辅大人倒是狠心,只是不知道他的妻子和那位秦嫣然如何想了。”
“只要她们动别的心思,就会露出马脚。”
萧无极说着,微微皱眉,“不过,段江楼还没找到吗?”
子墨点点头,“是,其实在汉王殿下离开的前些日子,段大人便没消息了。”
他们在团圆酒楼之中,也是见到过段江楼的,甚至有段时间还是段江楼直属管理。
“但汉王殿下之前说过,段大人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只是具体的消息,我们不知道。”
萧无极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是被皇叔单独派出去的吗?”
段江楼从大约十年前便开始跟着汉王,是汉王当之无愧的心腹。
他不擅武,汉王一直很在乎他的安危,到底是什么需要单独将他派出去?
而现在,被……被萧鸣音当作筏子?
“段江楼,或许已经出事了。”
究竟如何,也要下去和萧鸣音面对面地去谈一谈。
“我们……”
萧无极想了想,“去团圆酒楼吧。”
子墨和子恒点点头,“是。”
或许皇叔会在那里给他些提醒和线索,上次去的匆忙,带着子墨和子恒出来便没有再进去过。
他或许遗漏了什么。
……
“扑通!”
“咕噜噜……”
正午阳光正晒,凌霄已经按照目标线索,找到了目标的踪影。
她几乎是手起刀落,毫无迟疑地将目标斩首。
血瞬间喷洒了大片,那人的脑袋滚在地上,冲着门口就滚了过去。
“吱呀!”
就在此刻,门忽然被人推开,脑袋被门框碰了下,又滚了回来。
一只红色的绣花鞋踏进来,“大官人~”
她的话才刚出口,樱桃红唇笑着,结果眼睛一探进来,就看到了还在呼呼冒血的尸体。
那一刻,来人瞪大了一双杏眼。
“哎哟!”
而后,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了她的领子,直接将她扯了进去!
“砰!”地一声,门关了。
女子吓的身子一抖,脖颈间冰凉的刀让她一声都不敢出了。
“青天白日的,这人就有兴趣狎妓了?”
凌霄扫了两眼这女子的穿着,暴露又妖娆,模样更是美艳。
尤其眉心一点红,更显得有别样的风味。
但这不是凌霄不杀她的理由。
这女子确实很好看,但,她的气运……
奇了怪了,大红。
红透半边天了。
这是什么气运?是什么身份?
如果只是说一个普通的妓子,凌霄不信。
她杀的这个人,气运低或许是有原因的。
“哎呀!”
凌霄一出手,直接摸到了女子腰间系着的银丝,坚韧无比。
但凌霄冰凉的手也触碰到了女子的腰肢,冰的女子一声轻呼。
“小娘子,你的手好凉啊。”
女子对她明媚一笑,“比我的天线还要凉呢~”
凌霄抬眼,看着这女人,“你也是来杀他的?”
女子无奈娇弱一笑,“可不是呢,就慢了一步,换了身衣裳再来,我白花花的银子哇,就到你的手里啦。”
凌霄皱眉,“你是谁?”
“奴家啊,奴家只是个小小的弱女子罢了。”
她说着,手指头居然敢向上抬,顺着凌霄的刀,想要摸凌霄的手。
那模样,勾人的厉害。
“别动!”
凌霄皱眉,架在女子脖颈上的刀用了些力道,一下将女子娇柔的皮肤划破了。
女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笑道,“奴家可痛了呢,这样……”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可太不怜香惜玉了。”
凌霄忽然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时,一条银丝绕过她的脖颈,一端就抓在女子的手中。
女子轻笑,“小姑娘,不要杀心这么重嘛。”
凌霄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对我下药的?”
却不想女子轻轻晃动着腰身,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那股幽兰一般的香气便更加浓郁地四散开来。
她腰间除了银丝,还有数个香铃。
“小姑娘,我这身上可都是迷药,来杀人的,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自然……”
她眉眼弯弯,“也都该死了。”
说罢,她忽然用力勾动了银丝!
但就在凌霄即将被斩首之时,“嘣!”的一声,银丝瞬间被砍断了!
女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之时转身就要逃跑。
凌霄那只手又直接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
女子震惊地看着凌霄,“你怎么没事?”
凌霄的脖颈破了一圈,血不断流出来,但她力气大,刀一下砍断了银丝,好歹没有被斩首。
“什么药都对我无用。”
凌霄淡淡道,不过是吸入的些许份量,她的身体很快就消解了。
“你是烟雨楼的吧?”
“这些单子,按理说我接之前没有人接过……”
凌霄将女子按在地上,淡淡道,“所以,你为何要抢我的单子?”
女子神色一僵,随后嘴巴撅起来,“没意思……”
她说着没意思,眼珠子却乱转,凌霄无奈,她杀不了这人,只好换了种办法。
她把手松开了,“罢了,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走吧。”
女子一愣,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杀我?”
凌霄只是把地上的脑袋包起来,“杀了你又如何,不杀你又如何。”
“你也不是我的单子,杀你白费力气。”
女子叉腰,“不是,你刚刚已经拿住我的命门,只要手上用些力气,我就死了呀!”
她倒是有些不服气,不是不服气,她是觉得凌霄杀人一点都不用心。
凌霄疑惑回头,看着因为自己没有杀她而义愤填膺的女人,皱眉道,“你这么想死吗?”
女子一顿,“不是,我是说,你作为一个杀手,你不能放任这样一个轻松就能杀死的人……”
她甚至还走上前来,要仔细和凌霄讲一讲所谓的杀手守则。
凌霄无语,凌霄不解,凌霄不想搭理。
所以她拿着目标脑袋直接跳窗出门,女子还想跟在她后面。
凌霄吸了口气,“来人啊!杀人了啊!”
这一嗓子下去,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惊动了。
而后,凌霄直接跃出高墙,留下窗户里的女子傻眼。
“出事了!出事了!老爷!老爷那边!”
院子里的家丁们蜂拥而至,女子咬着一口银牙,气地跺脚。
“你等等我!”
说罢,她也飞身出来。
女子轻功不错,只是凌霄实在太快了,等到女子追到烟雨楼时,凌霄早已交了目标,不见踪影。
她皱眉走进烟雨楼,径直上了二楼。
“砰!”
楼主桌子上正摆着不少好吃的,配着地上几个脑袋,吃得正香。
谁知道大门就被人踹开了。
女子气鼓鼓地走进来,楼主看到是谁,眼中的杀气瞬间化作无奈。
“婧儿,你又做什么去了?”
女子一愣,随即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你,你都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楼主心情很好地夹了一筷子吃的,“谁知道你又去惹谁了,没死就是好事。”
“哎哟!”
楼主话才说完,自己手上的筷子就被打掉了,女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桌子上,“那个叫清道夫的,她接的其他的单子呢!”
楼主无奈,“你别找她了,你又打不过。”
他自己重新拿了筷子,想到刚刚清道夫来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样子。
“人家和我说了,这次不杀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下次你要是再敢打扰人家,她肯定不饶你的。”
女子却瞬间眼前一亮,“你说,你是说!她知道我是谁了?”
楼主一顿,随后摇头,“不知道啊,她都没问,只是她知道你和我有关罢了。”
“师兄!好好师兄!”
女子直接从桌子上跳过去,一把抓住了楼主的胳膊,眼睛大亮,“她好聪明!她好厉害!”
“我不管,我就要缠着她!”
“不行!”楼主一巴掌拍掉女子的手,语气带上些郑重,“林娴婧,我必须告诉你,清道夫不是寻常杀手。”
“我看不透她,这世间少有人能杀了她。”
“你若是真的惹怒了她,被她杀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报仇。”
林娴婧撅了撅嘴,“可我觉得,她不会杀我。”
楼主无奈,“你怎么知道?”
林娴婧笑了笑,“我就是知道,这是女人的直觉。”
“好师兄,你就把她的单子给我看看嘛,我保证,我不会打扰她,我给她道个歉去,好不好?”
楼主狐疑地盯着林娴婧,“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你如此……”
楼主的话忽然一顿,他眉头皱起,眼中有些不明的意味闪过。
“她是你要找的人吗?”
林娴婧抿了抿唇,“不一定,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过,哪里如今我就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我很喜欢她。”
“师兄,我在京城实在是闲着无事,你让我和她交个朋友吧,好不好?”
楼主深深叹了口气,“我这辈子,真是栽你手里了。”
“你一定答应我,不要打扰她的任何事,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算不杀你,若是你从此瘸了残了……”
“而且,你也不要去探寻她的秘密。”
“知道吗?”
林娴婧看着楼主,“师兄,还从未见过你对任何一人如此郑重呢。”
“看起来,她还真的很特殊。”
“怪不得这些日子你没事就到楼中,是专门等清道夫的吧?”
楼主咳嗽了声,“行了,她接的单子就在那个桌子上,短期的目标就剩下一个了,看她的速度,今夜怕是也会完成。”
“你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林娴婧已经跳过去把单子拿到手了,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人家根本不想多留。
“知道了!”
屁颠屁颠地出了门,留着个敞开的大门,让楼主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袖子一挥,门一瞬关住了。
起身走到了窗户前,他看着林娴婧蹦蹦跳跳地走向远处。
他这个师妹也从未对一个人这般感兴趣,清道夫……
你究竟是谁呢?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萧无极的身上下手,但想到这个皇孙殿下,楼主拿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可是多少人眼馋的目标啊……
清道夫,你真的能护住他吗?
想到刚刚清道夫来的时候,将脑袋丢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我的单子既然接了,就会给楼主完成。”
“楼主没必要派人来试探。”
“那位姑娘我不杀,是因为知道楼主和她的关系匪浅。”
“但她若是再来影响我的目标,或者坏了我的事,楼主就莫要怪我动手了。”
他被说的心莫名有些虚,尤其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心里浮起了些怪异的情绪。
好像他真的做了错事一般。
真是奇怪,多少年了,他做过多少恶事,从未觉得心中如何。
可在清道夫的面前,他居然敢愧疚?
他不就是把单子的信息告诉他师妹了吗?
他师妹也没影响她做任务啊……
楼主叹了口气,把酒杯放在了一旁,可若是师妹找的人真的是她。
这事情说麻烦,还真的要麻烦起来了。
以清道夫这样冷心冷情的性子,也不知道今晚她们俩再相遇会发生什么。
要不,他还是先准备上给师妹的伤药吧?
总觉得要出事。
对,就该先准备起来,清道夫受不了动手了也是正常的,这样给师妹个小小的教训。
让她日后别再如此肆无忌惮,也是好事。
楼主就这么给自己劝明白了,可怜的师妹根本不知道,她今天要是不带点伤回来,她师兄都得失望。
而甩开林娴婧的凌霄出了城。
她将黄婆婆一家安排在了京城辖下的县城,两个老人家如今才安顿下来。
既然国公府已经同意办丧礼,那她就要让这个丧礼热闹起来。
若是以她的丧礼为那些可怜的惨死的人伸冤,也不算浪费了。
两个老人家的孙女,正是苦主之一,凌霄需要更多的信息,让她能够入府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