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叶瑄妥善地保护起来之后,周玄雩与杨荔芙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于明日清晨便起身回京。事到如今,诸多事宜已然清晰明了,若是再往深处探寻,恐怕他们二人都会深陷其中,难以脱身。如此一来,倒不如交由圣上亲自定夺、审问更为妥当。
“难道这件事就这样草草收场了不成?”杨荔芙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不然还能如何?莫非你还要继续追问不休?难不成你当真不怕被阎王爷给盯上记挂着?”周玄雩面色冷峻,语气更是冰冷异常。
“可是……”杨荔芙心有不甘,正欲出言辩驳,却见周玄雩抢先一步,沉声道:“休要有再多言!你只需牢牢铭记在心,有些事情若是查究得过深过细,不谨对你自身不利,甚至连你的家人也恐会遭受牵连,招致无妄之灾。尤其像你这般身为女子之身,更需谨小慎微,切不可轻易被卷入那朝堂之上的权力争斗或是凶险万分的夺嫡之争当中去啊!”
周玄雩说完之后,便静静地凝视着杨荔芙,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她的内心深处。此刻的杨荔芙,宛如被晨露打湿的花朵一般,娇柔而脆弱。
她微微垂着头,眼神有些迷茫和失落。经过周玄雩刚才一番话语的点拨,许多原本模糊不清的事情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而这种清晰却让她感到一种无力感——原来很多事情确实不能追查得太过清楚,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烦恼和痛苦。
\"我明白了......\"杨荔芙轻轻地说道,声音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微弱而颤抖。她缓缓抬起头,与周玄雩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那一刻,两人之间似乎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周玄雩望着眼前如霜打过的茄子般萎靡不振的杨荔芙,心中不由得一阵揪紧。他何尝不想用更温和、委婉的方式将这一切告诉她呢?可是眼下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和拖延。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叶瑄的藏身之处突然败露。一旦消息传到京城,他恐怕很难再有活命的机会。周玄雩当机立断,命令李旭紧紧守住叶瑄,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半步。而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麻烦制造者,则交由自己亲自去处理。
正当周玄雩准备动身之际,突然间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杨荔芙闻声一惊,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顾不上其他,急匆匆地朝着传出声响的方向奔去,想要查看叶瑄的状况究竟如何。
“叶县令,您可安好?有没有受伤?”杨荔芙一脸关切地轻声问道,那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令人心生怜惜。
叶旭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佳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放心吧,我并无大碍。多亏了周大阁领会及时赶到,还有李旭兄弟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对二人深深的感激之情。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旭突然开口说道:“事不宜迟,以目前的局势而言,我们必须尽快返回京城才行。拖得越久,恐怕会生出更多变故。”说罢,他皱起眉头,似乎心中有所忧虑。
杨荔芙轻轻颔首,表示赞同李旭的看法:“的确如此。如今这状况就算我们即刻动身回京,一路上也未必能风平浪静。只怕比起咱们来时,还会遭遇更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和阻碍。”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
“其实你们真的没有必要非得带上我这个累赘、拖油瓶啊,我本来就是被抛弃之人,如同路边任人践踏的野草一般微不足道。能够像如今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已然算是老天爷对我的格外眷顾了。”叶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般地喃喃自语道。
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周玄雩迈步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却又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威严。
“不要总是这般贬低你自己。”周玄雩看着叶瑄,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旁的李旭见到周玄雩进来,赶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喊道:“大阁领!”声音之大,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周玄雩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回应道:“本阁领耳朵不聋,能听见你说话,用不着这么大声喊。这又不是什么诈尸还魂的恐怖场景。”
杨荔芙见状,向周玄雩投去询问的目光,并以眼神示意他事情的进展情况。
周玄雩心领神会,轻声回答道:“已经将他们打跑了,不过从对方的身手和行事风格来看,应该只是些花钱雇佣来的杀手而已。”
杨荔芙听闻此言,秀眉微蹙,面露忧色地道:“那岂不是意味着很难找到幕后指使之人……”
周玄雩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放心吧!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人胆敢做出这种事情,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无论如何隐藏,都逃不过我们的追查。”
随即,周玄雩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看向了叶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他所说过的话语。沉思片刻之后,周玄雩缓声道:“叶县令,切莫如此妄自菲薄。人生在世,理应是为自己而活,即便旁人并不将你视作一个堂堂正正之人,但至少你要珍视自身。倘若连你自己都轻视自己,那么又有何人能够真正地将你放在眼中,乃至给予你应有的敬重呢?”
叶瑄听闻这番言辞,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他微微颤抖着嘴唇说道:“周大阁领,您着实令人难以揣测啊!时而心如铁石、冷酷无情到极点,毫无半分人情味可言;可时而说出的话语,却又如冬日暖阳一般,能直直地照进人的心底,使人感到无比温暖。”
“人啊,皆是复杂多样、具有多个层面的存在,绝不可能仅仅凭借其中某一方面便妄下定论、以偏概全。要知道,并非所有人的解读与误解加一来,就能拼凑成他人的哪怕万分之一。”周玄雩缓缓地说道,他的目光深邃而凝重。
“周大阁领所言极是!人的确具备着多面性,这世上又有谁敢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够彻底洞察并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呢?恐怕唯有自身才能深切领悟自我吧;然而,令人惶恐不安的是,有时就连我们自己也难以清晰透彻地认识自身,若是如此,那可真是最为可怖之事了。”叶瑄将视线投向窗外,若有所思地感慨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荔芙突然开口道:“话虽如此,可谁都有可能迷失对自我的认知,但叶县令您定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她的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
叶瑄听闻此言,不禁转过头来,凝视着杨荔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问道:“哦?不知杨官吏何以如此笃定在下不会不了解自己呢?”
只见杨荔芙微微一笑,眼神清澈明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原因很简单,还记得初次与叶县令您相见时,您曾对我说过‘不知是否在朝堂之上待得太久,竟还能始终保有这般纯粹的赤子之心’。仅凭此一言,我便能确信无疑,叶县令绝非那种对自身一无所知之人。”
“你们身上真有当初我刚入朝为官时的那股朝气与热忱啊。”叶瑄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众人,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曾经那个满怀理想抱负的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犹豫啦!咱们就这般坦坦荡荡、毫无顾虑地随我们一同回京去面见圣上吧!”李旭面带微笑,言辞恳切地劝说道。
然而,听到这话的叶瑄却是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他嘴唇轻颤着,声音略微带着些许哽咽:“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实在是回不去了呀!”这话语,既是对着周玄雩、杨荔芙以及李旭所言,更似是叶瑄在心底对自己无奈的叹息。
话说完后的叶瑄,并未如众人所担忧那般采取极端的自刎之举。相反,他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并向周玄雩、杨荔芙和李旭示意让他们放心。于是,一行人稍作整顿后,便毅然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一路上可谓是危机四伏,充满了未知的凶险。不论是宽阔平坦的官道,亦或是蜿蜒曲折的小道,似乎总有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地,就会突然杀出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试图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袭击,众人虽奋力抵抗,但仍不免陷入一番苦战之中。
而就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叶瑄却悄悄地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以咬破手指用血书写的方式记录在了自己的衣袍内里。那些鲜血淋漓的字迹,仿佛承载着他最后的希望与嘱托......
因为叶瑄心里非常清楚,即便他们豁出性命将自己安全护送至京城,一旦落入那牢狱之中,自己恐怕也难以有个善终。毕竟,在内卫府的牢房里,又能苟延残喘到何时呢?每每思及此处,叶瑄都不禁感到一阵悲凉与绝望。
当他将所有的事情详尽地记录下来之后,缓缓地将那件承载着诸多秘密的衣袍仔细叠好,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马车里的垫子下方。然后,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金器,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做完这一切,他毅然跳下马车,高声呼喊了一句,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目的就是要吸引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们追过来。
就在此时,杨荔芙焦急万分地大声呼喊道:“叶瑄!叶县令!”她的声音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担忧与惊恐。一旁的周玄雩见状,连忙施展起绝世轻功,风驰电掣般地追赶上去。然而,尽管周玄雩速度奇快无比,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待到他赶到之时,叶瑄已然气绝身亡。
那些杀手们目睹叶瑄竟是以吞金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深知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于是纷纷匆忙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玄雩默默地走到叶瑄冰冷的尸体旁边,轻轻地蹲下身子,凝视着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容,喃喃自语道:“您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言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与无奈之情。
随后,周玄雩和杨荔芙怀着沉重的心情,亲手将叶瑄的遗体妥善安葬。在这座寂静的墓前,他们静静地伫立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最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示意,转身重新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只是此刻,他们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心中充满了对叶瑄的哀思以及对未来命运的迷茫。
“还在想叶瑄的事情?”周玄雩敏锐地察觉到杨荔芙有些心不在焉,情绪似乎也颇为低落,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刻的杨荔芙心情烦闷,根本没有心思与人交谈,听到周玄雩的询问后更是沉默不语。她只是轻轻地挪动着身子,刻意朝着靠近马车门的方向缓缓移动过去,仿佛想要离周玄雩远一些。
然而,当她刚刚坐到那个位置时,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垫子有些异样。那垫子好像比平时要软一些,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杨荔芙心中疑惑,不禁皱起眉头,思索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起身,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车门边的位置挪移过去。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着她举动的周玄雩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满脸狐疑地说道:“你这是干嘛呢?就算是心里头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也不至于像个孩子似的这般坐立不安、左挪右挪啊!难不成这马车里藏着什么宝贝,让你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
面对周玄雩略带调侃的话语,杨荔芙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啦,是这个马车垫子不太对劲。我总觉得它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坐上去怪怪的。”说着,她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垫子,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不对劲儿?怎么可能呢!这垫子可是经过我精心准备的呀。”周玄雩一脸疑惑地说道。他实在想不通哪里会出问题。
一旁的杨荔芙却肯定地回应道:“这下面绝对垫了其他东西。”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将垫子迅速翻转过来。果然,眼前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那竟然是叶瑄留下的衣袍血书!
周玄雩和杨荔芙一同凑上前去仔细查看这份血书,随着阅读的深入,他们的脸色变得愈发沉重,心中犹如压着千斤巨石一般难受不已。
沉默片刻之后,周玄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看来情况紧急,今晚必须要入宫面见圣上才行。”说完,他转头看向杨荔芙,轻声嘱咐道:“你直接回府吧,就跟府上的人说我们在路上遭遇了贼匪,你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样一来,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杨荔芙听了这话,却是强忍着笑意问道:“周大阁领,您觉得您这番说辞可信度有多高呢?”话音刚落,周玄雩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言着实有些荒唐可笑。一时间,他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默默地低下头来。
而杨荔芙望着周玄雩此刻的窘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稍稍缓解了紧张压抑的气氛,但两人深知摆在面前的局势依旧严峻无比。
“我知道你怕什么,放心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杨荔芙轻柔地说道,她那温柔且坚定的语气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安抚力量,让身旁的人心头稍稍安定下来。
就这样,周玄雩与杨荔芙二人在踏入京城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皇宫进发,他们心中怀揣着重要的使命——面圣。
终于来到宫殿之中,周玄雩和杨荔芙恭敬地跪地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叶瑄的血书以及账本一同呈上。圣上接过这些物品,开始仔细翻阅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最后竟是怒不可遏,龙颜大怒!
周玄雩和杨荔芙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双膝跪地,叩头请罪。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尽管圣上怒火冲天,但他也深知此时并非召集大臣入宫商议的合适时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圣上决定暂且按下心头的愤怒,待到明日早朝之时,再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好好处理这件关乎朝廷根基的大事。
随后,圣上挥挥手,示意周玄雩和杨荔芙可以出宫了。两人如蒙大赦,再次叩谢隆恩之后,缓缓退出宫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在送杨荔芙回府的途中,周玄雩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啊,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忧虑。
杨荔芙闻言微微一怔,秀眉轻蹙,不解地追问道:“是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太子吗?”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周玄雩,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然而,周玄雩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直到来到了杨府门前,周玄雩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杨荔芙。
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子,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倘若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困难之事,可以随时随地来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于你。”说完这番话,周玄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
杨荔芙被周玄雩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发懵,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的。”随后转身走进了杨府大门。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气氛肃穆庄重。大臣们分列两旁,正等待着圣上传旨议事。就在这时,只见太子稳步走出队列,躬身向圣上行礼后朗声奏道:“启奏父皇,儿臣斗胆恳请您恩准一事。儿臣对杨太医之女杨荔芙一见钟情,倾心不已。故特来请求父皇将其赐予儿臣为太子侧妃,以成全儿臣一片痴心。”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为之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周玄雩心中则暗暗叫苦不迭:“终究还是来了!看样子太子是打定主意要将杨荔芙卷入这场宫廷争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