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孝顺,你是大善人。
我和闺女是恶人行了吧。
你要去你父母跟前尽孝,我和闺女不拦着你。
但你也别想我们,再和你一起过日子。”
李爱花也觉得胡孝义说不通。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胡孝义气得脸都憋红了。
“我没时间跟你掰扯,你不干活儿就出去。
找你爸妈去。今后也别回来了。”
李爱花懒得跟胡孝义这个拎不清的扯。
下了板凳,把取下来的野味一把抱怀里,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往屋里去。
胡孝义气得直喘粗气,眼睛都红了。
但他的脚,就跟在这里生根了一样,没抬起来过一下。
他心里也是委屈、憋屈、又愤怒。
胡林在檐下把还没化完的雪扫到院子里。
听到里面李爱花大获全胜的争吵,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胡家人这时已经到家里院子外了。
他们穿的芦花鞋也浸湿了些。
胡春生站在篱笆门前冲胡林喊道:“贱丫,过来把门开开。”
“爷,你等会儿。
我穿的布鞋,一脚下去鞋就湿了。
等我把雪扫完,再来给你们开门。”
胡林找的理由合当,光明正大的把他们晾在屋外,吹冷风,胡春生也不好说什么。
曹招娣和孙芳芬就不一样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畜生,赶紧把门给我开开。”
曹招娣恶毒的看着胡林,眼神比大青山上的毒蛇都还要狠几分。
“奶,你怎么又这么叫我?
大师不是说了我是福星,你这么叫我不合适吧。”
听到曹招娣的话,她就知道胡家人知道那人是个骗子的事儿了。
连忙把自己和那骗子的干系撇干净,好在接下来的立场中立好受害人的角色。
这事儿,他们不可能是自己发现的,只能是外因干扰。
只是不知道,他们今天早上门来要做什么。
看他们这架势也不是来找她要钱的。
那样他们早该凶神恶煞的,甚至破门而入了。
看着倒像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按耐怒火的模样。
交换!
他们想用这件事来交换什么东西。
“什么吉星?你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就是个灾星,当初那个骗子还说你是吉星。
我呸!
我看就是存心祸害咱家来了。
胡富就是被你害的,你个丧门星。
枉我们当初对你那么好,就该把你赶出家门去。
让你冻死在路边,免得祸害别人。”
曹招娣嘴里的恶毒话,滔滔不绝的往胡林骂去。
自从胡林被说是福星后,她就不好再咒骂胡林。
现在知道胡林就是个冒牌货,她这被欺骗的愤怒,和心底压抑的怨毒成百倍的反弹。
恨不得胡林立马暴毙,死相凄惨,才好解她心头之恨。
从正月到现在,曹招娣没有一天不在家咒骂胡林的。
胡家人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对此都无动于衷了。
胡林听到曹招娣跟条狗疯狗一样乱吠,还笑了笑。
有些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就是干不掉我的神态。
看得曹招娣眼睛都要喷火了,上前一步,就要砸门。
胡春生见曹招娣这作态,出声阻止,“干什么,给我回来。”
胡林也在这时道:“奶,你难道忘了?
那大师你是你们请来的,跟我可没关系。
发现自己被骗了,还怪到我头上。
我看这天底下也没有比我更冤枉的人了吧。”
曹招娣微张的薄唇颤抖着,浑身上下紧绷,蓄势待发。
像下一秒就要冲进去跟胡林干仗。
“赶紧过来。”胡春生厌恶的又道了句。
要不是需要曹招娣来做恶人,他才不会带这疯婆娘出来丢人现眼。
曹招娣捏着拐杖的手,用力到都发白了。
想到她现在是个残疾,也无处可去。
还要仰仗胡春生的鼻息儿而活,只能含恨忍辱,退了回去。
在屋里,把野味收拾完了的李爱花听到外头曹招娣的话,刺着胡孝义。
“这就你是心心念念的好母亲!
对你闺女一口一个小畜生,丧门星的叫着。
还巴不得你闺女去死。
你这么向着他们,心里也是巴不得我们母女俩去死吧。
就好重新找个能给你生儿子的媳妇儿,跟你过日子。”
说完李爱花也不等胡孝义辩驳,去了厨房。
拿了抹布出来,把凳子上的脚印擦干净。
顺便把桌子上的屋顶灰也擦擦,免得胡家人挑刺儿。
胡孝义看到李爱花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往外去了。
他懒得跟李爱花掰扯,李爱花尽戳他心窝子。
这时孙芳芬正在问“你父母怎么没帮着出来扫雪”,就看到胡孝义出来,拿了铁铲,下院子铲雪。
也没说和他们打个招呼。
孙芳芬看见,瘪了瘪嘴。
胡春生见胡孝义出来,也没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随后,李爱花也出来帮忙了。
三个人一起,很快就理了一条路出来。
胡孝义把门开开,让胡家人进去。
李爱花话胡林没理会胡家人,各自把工具放好,进屋去。
两人在厨房倒了热开水在搪瓷杯里暖手。
胡孝义带着胡家人进屋。
见屋里没人,胡孝义挎着个脸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们母女。
李爱花白了一眼,把手里搪瓷杯放下。
从斗柜里拿了四个缺角的碗出来,提着保温壶出去给几人,一人倒了碗水。
搪瓷杯,可不是给胡家人用的。
胡孝义看着李爱花拿的碗,手捏成拳头,憋着没发火儿。
曹招娣,二房两口子,看到那缺角的碗心里都快慰了一下。
看到大房过得比家里穷,他们就高兴。
热气从碗里袅袅上升。
李爱花拎着保温壶回了厨房,摆明不想应付胡家人。
胡孝义这么喜欢胡家人,就交给他好了。
胡春生浅浅喝了一口水,热水下肚,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这才开口。
“老大,你改明儿去村长家说说情。
让村长想想办法,把胡富调回原籍。”
“这是你们家欠我们的,都怪贱丫,这事儿你们家必须负责到底。”
孙芳芬在一旁不容反驳的开口。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你还是趁早和那母女俩离婚得了。
说不定你没儿子,就是那小畜生给克的。”
曹招娣又开始撺掇胡孝义离婚。
在她看来,没了男人依靠的母女二人,谁都能踩上一脚。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过得凄惨。
“大哥,这事儿吧。谁也说不清。
但你看吧,贱丫自从被雷劈醒来后,家里就接连出事儿。
妈成了残疾,大嫂的腿也摔断过。
你要再说贱丫着孩子不克人,也没人敢信啊!”
胡广杰从几点分析,更加证实了贱丫就是个灾星的事实。
“对了,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
胡春生想起来一件事儿,
“前几年农忙,我请李爱花去家里做饭。
但在她走后的第二天早上,家里的鸡、鸭就死了些。
我当时怕你们觉得我是不想给工钱,来把钱要回去,所以摁了下来。
但老大你要知道,我是给了你体面的。
如今老二他们孩子出了这种事儿,你于情于理都得帮忙。
再者说,胡富也是你侄儿。
他还是家里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人才。
胡富是个好孩子。
这次你帮了他,日后他出人头地后,会报答你的。”
胡春生软硬皆施,还打上了道德牌和亲情牌。
曹招娣在一旁听到死了鸡、鸭时,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搭话。
“是啊大哥,我和你弟妹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想法子。
你看我们都瘦了。
你忍心撒手不管,看着我们父子分离吗?”
胡广杰说着,眼眶红红的。
孙芳芬也连忙搭腔,“大哥,我以前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给你道歉。
我这人就是口直心快,没坏心眼儿的。
我也是太着急了,刚才说话语气重了点。
我一想到我再也见不到我儿子,脑子就跟一团浆糊似的。
你要计较就跟我计较,打我骂我都行,可别不救我儿子啊!
俩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
没了富儿,我这心就跟被人从中劈开一样。
少了一半,都不完整了。”
孙芳芬说着,还哭了起来。
胡林和李爱花在厨房看戏,看胡孝义被围攻。
这就是他的好家人。
把他高高的架起,放火烧,让他无路可逃。
胡孝义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因为他已经被几人一连串的话,打压得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了。
又看见孙芳芬抽抽嗒嗒的,背心都冒了些许冷汗。
如此极具压迫感的氛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曹招娣看胡孝义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厉色的开口,“你怎么回事儿?说话啊?”
几人都在等着胡孝义表态。
厨房胡林和李爱花对视一眼,都没选择出去救胡孝义。
但事关杨家,李爱花不得不多想。
她悄悄的问:“闺女,你爸要是真答应了下来咋办啊?”
难道真要上杨家去帮胡富说情?
二房的人,她可不想救。
“想什么呢!这件事儿怎么可能是一个村长能左右的。
胡家病急乱投医而已。
胡孝义答不答应都一样。
再说了,谁说了答应了就一定要去做?”